半夜赵小毛猛然惊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破巷子里了,不用再担心自己和妹妹饿肚子了。
紧紧攥着身上盖的软棉被,暗暗发誓决不能再回到从前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无论以什么代价都要留下来。
太阳刚探出个头,秋梓还沉浸在已经成功找到所有“契”的拥有者,而且成功还清了欠下的债的美梦中,突然听见楼下似乎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桌椅板凳的碰撞声以及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扰人清梦可真是一件最不可饶恕的事,并且没有之一。在秋梓看来这个时辰的声音出现的丝毫不合逻辑,所谓的逻辑就是他还在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能发出声音,所以这又是怎么回事?
秋梓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床榻上衬得里衣雪白,他随手披了件衣服拢了拢散乱的衣襟,沉着脸一副要是让我弄清是谁一大清早这么吵,我就剁了他的表情走到护栏处往楼下看。
只见楼下赵小毛左手持扫帚右手拎抹布,围着桌椅板凳一顿收拾,边干边跟赵小云说要如何如何听老板的话要多干活少说话不要惹老板生气云云,说着说着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他如芒刺在背。
抬头往楼上一看老板居然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赵小毛立刻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对着秋梓特别敞亮的说:“早上好!老板!”
正巧小斯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到前厅,抬头往楼上一看顿时察觉到了不对,二话不说拉起两兄妹就往门外跑。
饭桌上,秋梓眯着眼睛扫了一圈站着不敢落座的三人,耷拉着的脑袋一个赛一个低,都恨不得直接钻到石头缝里去。
秋梓心说是你们吵得小爷睡不着觉,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整的像是小爷欺负了你们一样。
秋梓扶额长叹:“行了,下不为例,都坐下吃饭”
“好的,少爷!”
“好的,老板!”
“好的,哥哥!”
秋梓:哥哥?!
吃完饭后,秋梓让小斯抱着小云去玩,留下他跟赵小毛二人。
秋梓起身从柜台拿了一张白纸放在桌上说:“诗人拿它写诗,画师用它作画,账房先生用它来记账。它的作用因人而异。”接着秋梓把纸往他面前一推说:“现在你就好比我手里这张白纸,我可以随意涂抹,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想要,所以我把它的使用权交给你,继续当乞丐或者爬上去做权贵都可以,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小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秋梓要赶他走,后知后觉的秃噜了一句:“小云怎么办?”
秋梓拿着手里的扇子往他头上重重一敲,“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说到小云了?”
赵小毛还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秋梓,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秋梓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他走了?不就是给他做个前途规划吗?怎么这人能想得这么复杂。
为了把他那偏了十万八千里的思路给拉回来,秋梓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他说:“我是问你以后想做什么?继续当乞丐还是考取功名什么的,士农工商你好歹也得选一个,不然你怎么照顾你妹妹。”
赵小毛做沉思状,没过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种或许可以称为顿悟的表情。
就在秋梓满心期待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目标的时候他开口了:“老板,我可以给客栈打杂吗?”
秋梓:我以为我遇见了落魄大佬并且能够见证大佬的成长
秋梓罕见的迟疑了一下,觉得可能是一下子身份上的转变的太快,赵小毛有点不太适应吧。
“你要不再想想,其实也不是非得现在就给我答案”秋梓继续劝导他。
而赵小毛却误以为是秋梓不认可他,开始了一轮自我剖析:“老板我知道我是乞丐出身,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也没有可以一技傍身的本事,但是我什么愿意学,什么都可以干,还有……”
眼瞅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秋梓抛出了杀手锏:“你就不怕我这是黑店吗?把你和你妹妹卖了的那种”
赵小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摆出了一副十分认真的架势说:“是您救了我们,我们无以为报”秋梓没忍住接了一句“只能以身相许?”
“啊?老板您是这样想的?”赵小毛惊讶的看着秋梓。
秋?一言难尽?梓在今天成功的体验到了嘴快的无奈。
只见他把手的折扇一横,嘴里念念有词,瞬间那把普通的扇子就像被人拉着一样浮在空中慢慢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墨玉为骨,云纹洒金为面,蜜结迦南为坠,古润苍细,通体呈黑色,正面浮契,反面成符。
赵小毛吓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而客栈里的人就像看不见这一幕似的,全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秋梓拿着琏钰扇轻笑着走向赵小毛,边走边说:“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说要留下来的,这可不能怪我。”
赵小毛咻的一声躲到了桌子下面,秋梓蹲下来跟他的视线对上,问他:“最后一次机会,还要留下来吗?”
“要!!!”赵小毛抱着头喊道。
真是预料之外的一个答案啊,秋梓叹了口气说道:“真顽固,出来吧,一点都不好玩儿。”
看着赵小毛一动不动,秋梓把他从桌底下一把揪出,拉着他的手一划,一滴血落到了扇面上,紧接着扇子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