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朝在西边的作坊呆了一周,把碎片拿出来自习观察,这批货确实是好,做工密实,把碎片拼接起来,看了看拼成的瓦缸的样子和大小,再估摸了一下作坊能容下的数目,又重新下了三倍的量,由原来的几个雇工负责。
接下来就是等着之前订好的糯米运过来了,之后,里朝就呆在将军府很少出门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看这种书,种植药材的书不多,药材分类的倒是有不少,还有酿酒的书也不多,品酒的书倒是不少,还有大周国志,记录了不少往来客商的事迹。
里朝过于安静了,安静得不单单陈伯觉得奇怪,连和风和小小都觉得小姐比以前安静了许多。
这期间,收到李大人的第一封信,是说钱府修好了,钱文瀚已经到了关县,住在钱府,迟迟不肯进军营,信中写沈将军没有找到他,让代为转告她,最近别去钱府,也不要出现在钱府的周围。”
里朝看完信,随手扔进了烧水的炉子里,火焰一下子大了起来,茶身整个被火焰包住又落下。
第二封信,是说钱文瀚进军营已经第六天了,钱府的人一个都没准带进去,钱文瀚皮懒,已经被军规罚得掉了一层皮。
里朝看完一遍,依旧扔进火堆,钱文瀚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糯米运过来的时候,里朝出去了一趟,检查了糯米的质量和数目,之后又回府呆着。
这期间,李大人又送一次信,说钱文瀚的宅子因为不符合规定,未按照大周的律法,应先在府衙登记再建,已经被收回了,问里朝要是看上了这个宅子,可以先备着银子。
她怎么会需要这个宅子呢,她是安里朝,安里朝要住在将军府的后院,她不是林涣,却希望能把林涣的事情做好,因为安里朝这个身份,她有些无所适从。
直到黄芪的种子和种黄芪的人一齐到了城门口,里朝才再次出门,黄芪的种子,她已经在有了审批文书,但是这随行种黄芪的工匠属于外来人,她要去找李大人开证明。
李大人的门房看到里朝,没有通传,直接躬身把她带了进去。李大人从书房赶来,手上还沾着墨迹,“林涣啊,你近些日子去了哪里啊,怎么也没露个面儿,我写的信也没个回音?”
“李大人放心,糯米和黄芪都已经备好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三个负责种植黄芪的工匠,当时也是你帮忙找的,他们的入城凭证,我来办一下。”
“那小事,我马上给你写好。”
“那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李大人不慌不忙,领着里朝进厅里先坐着,“这不急,几个字的事儿,你信收到了吗?这钱文瀚最近一点没一点好果子吃,在营里连叫苦的力气都没有,你这气出得怎么样了?”
里朝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解气,只是淡笑客气地回道,“李大人,钱府的事情不是我能管的,我也不需要出气了,这些事情我不需要知道的。”
“不是,你那会儿不是特别生气吗?沈将军找了你几次都没找到你。”
沈晖谕,他真适合做一个好领导,好兄弟。
“多谢沈将军的记挂,林涣想做的只是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其他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林涣虽然一直是个冷酷,不苟言笑的人,李大人还是感觉到了比以往更甚的疏淡,“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跟沈将军闹什么矛盾了,前段时间,你们不是关系还挺和谐的吗?”
“沈将军是为了关县,我也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和谐不和谐的。”
“那那处宅子,你要吗,不贵,这关县除了你别人也买不起。”这是沈晖谕特地交代的,他在这儿不能一直没个固定的落脚处。
“不用,我一个人用不着。李大人赶紧把入城凭证开给我吧,我等着用。”
李孟立瞧着她满身的冰冷,不容靠近,赶紧把凭证给了她,看着门外离去的冷若冰霜的背影,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黄芪采收大约要两年,这两年,里朝出了高价,请这三位工匠全程守着。虽都是种子,黄芪的种子处理和播种大相径庭,选种催苗,什么时候播种,在哪里播种,什么时候施肥,还有移栽除草防治,这第一批种植,必须要细心看护。
里朝在作坊守了两天,这三位工匠皆动手熟练,教几位作坊里的雇工,也耐心厚道。
某日早晨,她刚要出门,就听到门口传来叫骂声,她与小小仔细听了一会儿,还真的是叫骂声,怎么回事,这关县内还有人敢在将军府前叫骂。
里朝走到前院,叫骂声更明显了,竟就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几个管家扶着一个个子不高,面白浮肿,穿着紫色绸缎袍子,腰佩掌心大小光洁玉佩的男子,想必这就是钱文瀚。
“沈晖谕,你凭什么这么做?这是我的人,我想带到哪儿就带到哪儿,凭什么不能跟着我?”
“你给我出来,你王八蛋,你敢针对我,你居然针对我,我的宅子凭什么你派兵守着,我还不能进去?”
“你让你手下的兵刁难我,你自己怎么不露面,你不露面我也不会放过你。”
“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回军营。”
看着一副体虚气短的样子,没成想干嚎了半天,倒还是中气十足,看来他十分擅长叫骂干嚎!门口只他一个人在大喊大叫,他手下的兵,看到沈家守在门口的兵士倒是没敢出声,只躲在钱文瀚的后面。
陈伯正带了一队人过来,指挥人把钱文瀚送回军营,看到里朝,忙过来请安,“打扰夫人了,是个泼皮无赖,夫人不用担心,我这就带人把他赶走。”
钱文瀚在门口叫骂,看到一队人朝他而来,顺着这队人马,看到了陈伯旁边的里朝,叫骂地更凶了,“沈晖谕,你自己胡作非为,你自己有这么大的宅子,还带女人过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陈伯,这在营中当兵可以随意离开军营了吗?”
“这军士操练一个月是可以休息半日的,可以离开军营,但是不能在外留夜。这家伙有关县的入城凭证,才让他进到了城中。”
“既然他不回军营,那就请进来,把他单独关一间屋子,其他管家一块儿关一间屋子。”
陈伯倒是没有想到里朝夫人看着文文弱弱的,这身上竟有这般果决的气势,倒不愧为将军的夫人。
“那关进来,要关到什么时候呢?倒不如送进军营中。”
“沈家军的军营,都是报效大周的好儿郎,不是什么畜生都能进去的,省得脏了一锅粥。再说这一连十多个人,一路押回军营,难看死了。他叫嚣,就让他进来对着沈将军叫嚣,你去让人告知沈将军,要怎么处置由他决定。”
“是,老奴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