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说亲
“娘娘,不好了!”是蓉儿,蓉儿在拉扯着我。
我闭着眼睛问:“出什么事儿了?”
“仕儿,她,她,她以谋杀皇上的罪名被关押在腋庭的牢房内了。”耳边传来急切的话语。
我浑身一惊,张开眼睛:“什么?谋杀皇上?”
她到底吃了什么豹子胆?胆子如此大!难道不知道她会连累李姬母子的么?况且,刘彻他有被伤到么?
“有没有伤着皇上?”我急切的问。
“据线人回报说并没有伤着皇上,只是受了惊吓,现在叫了太医在未央宫诊治呢。”
我听到刘彻无事,心中稍稍放心,吩咐道:“帮本宫更衣,摆驾未央宫。”
趁着穿衣的当会儿我从蓉儿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详细。原来仕儿趁着刘彻刚下朝的功夫躲在未央宫门口,预备行刺,结果幸亏是一旁的小六子反应的快,一把推开了刘彻,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肩舆到了未央宫门口,却又不想进去了。好久没有再见到他了,猛然见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蓉儿见我踌躇,对我道:“娘娘,您不是担心皇上么?为何不进去瞧瞧?”
“他并不需要我……”我说。
蓉儿狡黠的笑:“娘娘,奴婢告诉你一个秘密,您就会进去了。”说完,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我愕然的看着她,不相信的问:“那不是我的梦?”
蓉儿肯定的回答我:“不是!”
蓉儿的那几句话把我的冰冻的心暖过来,现在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浑身都感觉轻松极了。
我尽可能的将笑意埋藏在心里,坦然的走进未央宫。这会儿太医都下去备药去了,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门外守着的小六子几个人。
我走至刘彻榻前,行礼道:“皇上……”
我怔怔的看着他,原本想故作不经意的说些外面话,却被他的惨白的脸色给吓住了,何时见过他有如此的面色?
我握住他的手,很是冰凉,我轻轻的握着,将我身体里的温度通过手传输到他身体里。
“你来做什么?”他抽回他的手,不耐烦的说。
“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这时候臣妾当然要陪着皇上身边了。”我说的慎重。
“朕不需要你陪,你给朕出去!”他有些恼怒,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那么皇上惩罚臣妾好了,臣妾未经皇上允许就擅自进了未央宫,然后又冒犯的皇上,您处置我吧。”我对视着他的目光,他想躲,我偏不让。
“你,你,你想气死朕么?”他轻声咳嗽起来。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皇上难道不记得前些天偷偷跑进甘泉宫跟臣妾说的话么?”
时间要转回到半个月前……
刘彻在得知我病重的消息后冲冲赶往甘泉宫,等不及蓉儿等人行礼,就急切的问:“皇后是怎么了?”
蓉儿不答,只是流泪,刘彻见此脸色惨白,用颤抖的声音问:“皇后……”
张太医忙跪下答道:“皇后娘娘是一时怒气攻心闭过气了,等臣熬些定惊的药吃了就没事了。”
刘彻有些愧疚的看着我,“你快好起来吧,朕什么都答应你!”一面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摩挲着。
在我醒来之前的那两天两夜刘彻都在我身边守着……刘彻吩咐蓉儿切不可将此事转告我……
他听到我的话,愣了愣,继而对视我:“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笑:“皇上记性好差,连这点事情都记不住了?难道要臣妾找证人出来么?”
他恨恨的朝外面望着,我依旧笑着说:“皇上不必看了,蓉儿不在外面。”
他有些恼怒:“朕明明吩咐过不让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皇上为何不承认呢?”我坐在塌沿上,依偎在他怀里。
他有些尴尬:“皇后……”
我喃喃的说:“臣妾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对待臣妾?臣妾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他伸手抱着我:“你还是记不起那串玛瑙么?”
我懒懒的说:“臣妾既然不记得,那么皇上就告诉臣妾吧?”
他叹了口气:“果真不记得也就算了。”
“皇上现在可好些了?”我起身,又摸了摸他的手,这会儿倒是暖和多了,刚才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血色。
他点头,目光深深的锁住我:“近来气色好多了。”
我笑:“皇上如何知道臣妾气色好多了?难道皇上在甘泉宫内安置了一个密探不成?”
他有些不自然,忽又笑道:“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
我笑:“皇上不是当初喜欢臣妾的得理不饶人么?现在怎么……”
“现在也喜欢……”我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皇上,仕儿她交给臣妾处置吧?”我试探性的问。
“为何?”他双眼微闭。
“臣妾是后宫之主,后宫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算是臣妾的过失,臣妾希望能弥补。”
“好吧。”他有些疲倦,我帮他舒展了微皱的眉毛:“不要蹙眉。”这句话是我以往常说的,那时候刘彻宫内宫外,朝内朝外都有忧虑,常常蹙眉,每每这时,我都会用手轻轻抚平。
他渐渐睡去,手却牢牢的抓住我的。我嘴角洋溢出笑意,那笑是久违了的幸福。
腋庭的牢房肮脏极了,到处都是让人作呕的味道。那些怪味的源头来自于带着这牢房内来来去去的犯人身上,时间长了,这牢房内自然慢慢积存着各式各样的犯人身上的馊味儿。
“娘娘,这里好臭,咱们出去吧?”蓉儿用手帕握着嘴,厌恶的望着这个地方。
我轻笑:“望了咱们来的目的了?”
蓉儿撅嘴,不说话。
一旁的侍卫道:“皇后娘娘,不如奴才们将犯人带到甘泉宫审问吧?”
我摆手:“不必了,就在这里。本宫只和她说几句话,也不耽误一会儿的行刑。”
侍卫将我带领到关押仕儿的牢房,脏乱极了,仕儿却处事不惊的朝里躺着。
侍卫打开牢门,推了推仕儿:“起来了,皇后娘娘来了。”
仕儿转身站起,整整衣服,行礼道:“皇后娘娘。”
我给蓉儿使了个眼色,蓉儿对那侍卫道:“你先下去吧,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再进来!”
侍卫领命下去了。
我走进牢房,四周都是斑驳的墙壁,上面不知是水渍还是其他什么污迹,还充满着让人恶心的味道。也不知道平日养尊处优的仕儿怎么会习惯这种地方。
仕儿跪在我面前:“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可这事和李姬娘娘无关,都是奴婢一个人的过错。请您处罚奴婢吧。”
我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哼~你还知道错么?差点连累李姬母子!平日看你也是聪明的,怎么做事情一点脑子都没有!”我真是恨极了,幸亏刘彻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我也不知该如此处置她。
“奴婢自己知道一时鲁莽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可请皇后娘娘看着李姬娘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的份上,千万不要让此事连累到她们。”她的头扣在坚硬的石头上,牢房内的四周用的都是这种坚硬的岩石,为的就是防止犯人逃走。片刻功夫,她的头就叩出了血来。
本来想要先吓吓她,如今见她知道错了,也就作罢了。我扶起她,用绢子将她额头上的鲜血细细擦拭干净,在她耳边悄悄的说:“本宫已经在宫外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希望你能明白本宫的这份苦心,万万不要辜负了才好。李姬母子在宫里自有本宫照拂,你可不必担心。”
她犹疑的看着我,不知我说的安排是什么意思,正要相问,远处听见一个渐近的脚步声。我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对来人说道:“本宫走了,你好好看押犯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惟你是问!”
那侍卫忙跪下行礼:“是!奴才知道了!”
我转身带着蓉儿离去,蓉儿扶着我快速的在牢里穿梭着,好容易到了外面,蓉儿忙大口的呼吸,毕了才对我道:“娘娘,那里面真是臭极了。”
我恐吓她:“这就是做事糊涂的下场!”
她听了,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了,万事都会小心的。”又问道:“娘娘果真不救她么?”
我不答,这事情我并未告诉蓉儿,倒并不是防着她,只是不想让她参和到这件事情里面。
我笑了笑说:“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卫青了,一切都有他安排,定是妥妥当当的万无一失。
晚间我收到卫青派人送来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都已安排妥当!
我看了,笑了,把那张纸条就着蜡烛烧掉了。
元狩五年春,刘彻自被仕儿行刺不成后,虽然只是受了惊吓,可却缠绵于病榻好几个月了,近来更是严重到见不得任何光线的地步。我对此甚是愧疚,日以继夜的看护着他。
李姬母子虽然并未因为仕儿行刺的事情再受到什么影响,但自此后长信宫和冷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好歹有蓉儿的常去照料,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过得下去。
这日平阳公主带着女儿曹溪和青灵进宫探病,顺道在甘泉宫坐了坐。这曹溪和曹襄一样都是平阳公主所生,她自幼生的可爱,刘彻甚是喜爱,常常命她到宫中玩耍。这一两年不常来,忽见了我竟然有些认不出来。如今出落的水灵极了,简直就是她母亲的翻版,但比之又显得温顺多了。
自霍去病回朝后,我一直想为他说门亲事,在对待他和青灵的问题上我总觉得欠了他什么,所以总想把最好的给他。原本公主是最好的谈婚论家对象,可现下盖长公主还太小,从年龄上就不合适。我也只得先放下这个念头,恰逢今日碰见了曹溪,我心中便有了这层意思。
我忙问道:“姐姐,溪儿可说了人家?”
平阳公主笑:“哪里说了人家?正要找彻儿给她说个人家嫁了呢。”
我心道:难道这不是因缘天注定么?
我含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溪儿生的如此模样还超心找不到人家么?”
“别看她样貌温顺,性子可野着呢。”平阳公主朝曹溪笑道,我顺着望去,见曹溪在和青灵争论些什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笑:“溪儿自幼被皇上封了郡主,脾气难免大了些,这也是常情。瞧瞧我家青灵往年还不是一样,嫁了人自然性子就收敛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平阳公主点头:“说的也甚是,可惜目前没有什么好人家……”
我打断道:“姐姐觉得我们卫家可还算是好人家么?”
平阳公主奇道:“难道要我家溪儿嫁给你家据儿么?据儿的年龄也甚是小了些。”
我笑道:“若是据儿,就是刘家了,怎么会是卫家呢?”
“那是?”
我缓缓说道:“姐姐看妹妹的侄儿霍去病可算的上好的?”
平阳公主惊喜道:“果真么?若是他,那我们家溪儿可是占了便宜。”
平阳公主这话说的谦逊,以曹溪的身份来说哪里算的上占了便宜?
“姐姐可还满意?”我笑。
“满意,自然满意。当朝内外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了,妹妹若是能促成这见事情,姐姐真是感激不尽。”听平阳公主的口气我也知道她是有多么满意这门亲事了,只是,霍去病这孩子素来有自己的主见,我可不敢把话说满了,免得到时候驳了平阳公主的脸面。
“这事妹妹可做不了主,姐姐先记着吧。等妹妹去探探口风,然而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听我这么说,平阳公主有些不乐意,不过仍是笑道:“那姐姐就等着听妹妹的好消息了。”
我含笑不语,又望了望青灵,她和曹溪正说的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平阳公主所谈论的内容。这样也好,不知道也就不会难过,这样日子也过的容易多了。
只是,躲得了这一刻,下一刻终究仍是要知道的。
我借着思念长姐卫少儿的借口,让霍去病送母亲入宫,顺道谈谈他和曹溪的婚事。这事情我是避着青灵去做的,虽然我青灵已嫁了人,现在生活也算圆满,可心存愧疚的我却不敢直言面对他二人。
我笑着拉着姐姐的手,细细打量了她:“姐姐这些年气色还是这么好,根本就没变过呢。”
姐姐有些局促,不该如何是好。我拍了拍她的手:“姐姐还像以前一样说话就好,不必忌讳什么礼节。”
她谨慎的回道:“是。”
我望了望霍去病,他是木然的,从进来开始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