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追源
显威三十六万一千七百年,王母蟠桃会,众仙同贺,瑶池歌舞升平。
衣着乳白色广袖流烟裙,及腰长发随风飘扬,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子正赤足向月宫缓缓走去,踏上透明琉璃瓦阶梯,叩响了关闭三月余的宫门。
一脸单纯无害的小仙子打开一条缝,看清来人,震惊了一下,忙打开宫门,一手扶上女子,边向里屋走去边说,“宫主可算回来了,面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回来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轻启朱唇,“无碍,只是觉得腿脚不适,扶我去玉汤池。这几月可有事?”
“一直无事,只前几日王母娘娘身旁的碧莲来问您能否回来了,已经过了既定日子,我担心有事留于人间,就道人间近十五,恐潮汐有变,您要专心,便拒了王母的邀约,索性王母未曾有疑。”
“如此甚好,瑶妹宿来知道我喜静,可能也是随意一问。”
玉汤池是月宫后院泉水,清澈甘洌,上源取水煮茶,下源围了起来,最适合养伤。脱去白跑,没入水中,苍白的脸渐渐染上红晕,额间,两鬓渐渐显露一朵晶莹的霜花,头枕岸边青石板,想起了自己在人间走的一遭。
显威三十六万一千六百四十年,魔界少主雾媵采了花神精心为瑶池宴会布置的极光雪莲,运气又不太好恰逢月神夜间闲荡。
跑了很久,气喘吁吁的雾媵看着对面墨发飞扬,肤若凝脂,青衣傍身,气定神闲的女子,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干咧着嘴,心里咒骂道,“等我有命回去非得揍死墨清这坏小子,说什么偷到雪莲的人可以去人间走一趟,现下人间不知道能不能去,地府到是已经预定了!”
月神素卿看着对面红衣胜血,唇红肤白,满头大汗的少年郎,以为是新上来的小神,微微点头正打算走,擦肩而过时却闻到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每日要用月宫汤池之水浇灌三次的雪莲独有的味道。
雾媵反应也快,躲过素卿的掌力,飞快地跑了,素卿是现今还未灰飞烟灭的第一代天神,法力甚高,轻轻松松就赶上雾媵,雾媵挨了两掌后知道这女的法力不弱。
远方的钟声响起,太阳神即将出发,天界通往魔界的门已经关闭,如今之际只能通过命盘先到人间再回魔界。
雾媵飞快的在脑中打好算盘,使了全部的力气朝着天门跃去,素卿常年没与人打架,这少年修为尚浅,但天赋甚高,如此一番活动筋骨倒是激起了她的兴趣,也追着去了人间。
可能是素卿高兴之余忘记了要事,也可能是数十万年的安稳淡了禁忌。
月神主管人间潮汐,人间十五潮汐浮动,除非潮汐祸人,否则月神不可擅自用法。
二人在海上你追我赶,直到腾起的浪花溅到素卿的脸上,她才惊醒,可是...已经晚了...
数丈高的海浪层层叠起,拍得岸边的船只吱吱响,刚上船的渔民们纷纷逃走,所幸人并不多,跑得也快。
可是与孤岛相连的桥却是没那么好运,木板随浪漂游,还有一早去学堂的那十个孩子......
本来还有点玩闹的雾媵也被海上这一幕吓到了,就这么一走神就被升起的海浪卷到了海里。
素卿拼尽全力施法才将海潮控制得小一点,看着孤岛上空八个孩子的魂魄,素卿用尽最后的法力作了神祷。
人死不能复生,而神祷就是天神自动注入灵力,死者来世无病无灾,不经历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在经文念完的最后一刻不知从哪冒出了冷箭,射穿了素卿的左大腿,素卿不可置信看着来箭方向,只见一身黑袍飘荡于空中,看不清内里模样,却是非神非魔。
抽出腿上不知名的箭扔在了海里,法力将耗竭,素卿只能躲进孤岛,隐形人追踪而至,素卿拐角进了一处屋子,隐形人佩戴的铃铛声越来越近,法力将尽的素卿无奈只能躲进农家妇人即将降临的胎儿中,隐了气味。
农妇人手中的铁盆落地,吃痛地扶助鸡圈围栏,大声喊道,“哎哟哟,他爹,他爹,哎哟....”
后院修围栏的青年男子看到此情景,赶忙丢了手中的工具,跑上前扶助自己的夫人,“孩他娘,你是不是要生了,你等等,等等。”说完对着屋里喊道,“娘,秋花要生了!......”
隐形人来到一处山洞,行礼尊声道,“主子,已经按你所说去,射了月神的右腿。”
“嗯。”听不清里面人的语气是悲是喜。
孤岛上的刘家村把这一日定为不祥日,岛上四十户人家,十户的孩子没了性命,而这一天刘郎中家又生了个女娃,岛上的人都说她是灾星,一降临就有有孩子陪葬。
“我妈妈说你是个灾星,所以我不和你玩了。”十岁的小男孩阿彭撇着嘴,对着对面一起玩沙的女孩道。话音刚落另一边一群小孩的欢声笑语中就想起“阿彭,你到底过不过来。”
“来了来了。”阿彭屁颠颠的小跑过去。
“没事,阿秀姐,我陪你玩,快埋我吧。”躺在地上,双腿已经被沙子覆盖的小男孩阿辰奶声奶气道。
阿秀无奈笑笑,“那阿辰要准备好喔,姐姐要开始了......”
......
阿辰和阿秀一块长大,二人青梅竹马,虽然阿辰比阿秀小了两岁,却一点也不影响感情,两家也门当户对,一个是教书先生,一个是郎中。
“阿秀,等我出海回来咱们就结婚......”岸边的阿辰将阿秀被海风吹乱的鬓发别于耳后,眼神中含着不舍。
阿秀笑着点点头,目送阿辰和几个好友的离开。渔家男儿都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出海归来就是大丈夫,代表着可以自立门户。
阿辰本可以不用出海,直接接替他父亲,成为新的教书先生。可男孩子总是爱冒险的......
楚宣王十六年,栗子岛上刘郎中家阿秀嫁沿江府郡守之子,这本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事,可新娘阿秀却一身喜服跳了海,就在那十多年前要了十个孩子性命的木桥上。
栗子岛上刘家村感觉此桥不吉利,再加上楚国管制,渐渐搬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