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恋爱故事。
名为薇卡的少女的一生都伴随着谎言。
幼时亲眼目睹父母死于堕落的血族之手,幸存的她被教会收养,不断被灌输对血族的仇恨,成为教会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刃,师兄塞西尔是教会中唯一让她感受过温暖的人,在他的委托下,薇卡混入血族与人类共同学习的学院刺探情报,伺机刺杀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的温柔让她感到茫然和痛苦,塞西尔却一直在催促她尽快对路德维希动手,最终,在和路德维希跳完唯一的一支舞后,她将苍银铸就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血族的每一寸血肉都被拆解,铭刻繁复咒文的骨骼辗转于亡灵法师与炼金学者之手,永生不灭的灵魂支离破碎,有着温柔眼睛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教会豢养的魔偶杀死了冒着风雪归家为她庆祝生日的双亲。
虚假的温暖与关怀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刽子手。
从一开始她与路德维希的相爱就是她精心制造的谎言。
谎言、谎言、谎言。
“你看,多遗憾。”塞西尔半跪在她面前,轻轻笑了起来,“那可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着你的,从未对你有过半句谎言的人。”
“……你对恋爱故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弗拉德看完了大纲,再往后翻只看到她画完的第一话,薇卡和路德维希在黄昏笼罩的校园里相遇,隔着蔷薇花藤缠绕的长廊,路德维希的眼睛静默温柔,薇卡手中抱着书,下意识地仰起头来,未束的长发在昏暮的日光里飘洒如丝缕。
——是美丽的,仿佛童话一般的相遇。
但一联想最后的结局,这个场景在弗拉德眼中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刀子。
“不是恋爱故事吗?”贝尔纳黛特耸了耸肩,“路德维希爱薇卡,薇卡最后也明白了自己应该爱的人是谁,这难道不是喜剧——诶诶诶?!”
弗拉德上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喜剧结局难道不应该是路德维希和薇卡联手打败了反派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但你不觉得团灭结局能更让人印象深刻吗?”
弗拉德震怒:“你还想把薇卡也写死?”
“……我不管,总之我是作者,我就要这么画。”贝尔纳黛特开始不讲道理,“让你提前看大纲不至于毫无准备地吃到一嘴刀子我已经对你很好了!”
“你会被追杀的,真的。”弗拉德提醒她,沉星里可一点都不缺因为舞台剧的结尾不合心意就上门找梅莉特据理力争甚至提出决斗的过激分子……当然后者一般会被揍得很惨就是了。
但梅莉特在血族里可是出名的能打,他可不认为整天把和平主义挂在嘴边还浑身都散发着咸鱼气息的贝尔纳黛特能有像她一样的武力值。
“我知道。”贝尔纳黛特深知自己的鸽子精和刀子派发员本质,为了防止被寄刀片,她早就披好了马甲,“所以我取了笔名,如果你不说出去的话,没人会知道这是我画的。”
她指了指画稿右下角的签名,写得潦草,弗拉德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看清那是一个云穹词语“蜉蝣”,那种朝生暮死,脆弱到连炼金术士都不会把它当做材料的生物。
……像路德维希。
他想。
哪怕明知仅此一次,最后一次,为了虚伪的梦境与光焰,他依然向着她伸出了手,飞蛾赴火,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