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筱瞧见是莫俏雅，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裳裳是你叫的吗？你是她谁啊，叫她裳裳。”
裳裳是莫衣容的乳名，连带她的名字都出自“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当中，
家里人只有祖母和几位婶婶伯伯叫过她的乳名就剩下已逝的阿娘和阿爹，
后来阿爹娶了续弦就再也没有叫过她裳裳了，
到是这个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姐姐，没事就爱叫她裳裳，
说实话从心底她是讨厌这个姐姐，
因为她是阿爹和外面的女人的私生女，
虽然上一世，这个姐姐对她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但现在的她对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一点好感都没有。
莫俏佳站在莫俏雅旁边，从腰间抽出绣帕，娇弱地一阵风都能吹走，
“可我和姐姐都是二姐姐的亲姐妹，我们不能这样叫谁能这样叫？”
这儿话听得没问题但仔细一听却让沐玉筱心里很不舒服。
沐家不似莫家如此富贵但也算是洛城有名的富甲，
沐玉筱和莫衣容之所以那么熟还是因为两家生意往来才认识的。
莫家姐妹都没资格叫莫衣容裳裳难道沐玉筱这个外边的人就有资格叫。
莫衣容知道沐玉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儿，安抚地轻拍沐玉筱的手，示意沐玉筱不要乱动。
“俏佳这话就错了，莫家尊卑有别，长姐自是可以喊我一声裳裳，
但俏佳你得喊我一声二姐姐，否则在外面还要说莫家家教不好，丢了莫家的脸面。”
莫俏佳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情绪还不是容易掌控，
俏脸上很快露出挫败和不甘还想在说什么被莫俏雅拽了拽鹅黄色衣袖。
莫俏佳嫌弃地摆开莫俏雅的手，最看不惯这个长姐唯唯诺诺的样子。
“怎了，俏佳是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莫家三姐妹本就是学堂瞩目人物，四个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莫家三爷是个爱面子的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在学堂被人看了笑话，
莫家姐妹自是少不了一顿骂。
莫俏佳拿起绣帕挡在唇上象征性咳嗽几声，声音有点沙哑轻柔，小白花一样。
“二姐姐训得是，俏佳领教了。”
“俏佳听进去就行了，也不费我如此苦口婆心了，
我瞧着夫子也快来了，大家赶紧坐下吧。”
莫衣容言语之间透露着得体大方，大家闺秀的礼仪在她这儿发挥得淋漓尽致。
莫俏佳刚在莫衣容身旁落座就看到夫子站在门口，
一脸欣赏地看着莫衣容，满脸欣慰，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比起刚才莫俏佳举足之间的小家子气和那份瞧不起人的傲气好很多。
莫俏佳脸色一片错愕和羞红，知道夫子一定目睹了刚才一幕，
她怎么没想到平时吵闹的学堂怎么突然安静下来，肯定是夫子进来了。
莫俏佳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莫衣容，
发现莫衣容逐渐张开的容颜正乖巧地对着进来的夫子。
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句诗最适合莫衣容不过来了。
莫衣容好似没有察觉到莫俏佳灼热的目光，翻开书籍，大声诵读《大学》，
声音清脆像是叮咚的泉水，听得很舒服，却让莫俏佳燃气嫉妒的火焰。
可突然想到什么，莫俏佳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长得再好看声音再动听又如何，心上人的心还不是没有抓住。
女子不用像男子那样读书还要参加科举，所以夫子对学堂女学生要求不严。
一节课下来，莫衣容坐在软榻上一脸耐心地听着对面夫子摇头晃脑地讲解，
莫俏佳坐在一旁不时打哈欠不时瞌睡，
中途夫子瞄了两人一眼，淡淡摇头叹息一口气。
果然是市井小民生的的女儿和大家闺秀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莫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家事，他在茶楼吃茶时间多少知道些。
莫三夫人前脚刚倒下，莫三爷就按耐不住娶了个市井之女，
那女的还带了个女儿还是莫三爷的亲女儿比莫家大小姐大了那么一岁，
剩下的就不好说了，他也不想多过问只是替莫衣容感到惋惜。
多么好的孩子偏偏摊上了这样的爹。
其实这些内容，莫衣容早就在前世背得滚瓜烂熟，
但为了做出认真听课的效果，莫衣容忍着瞌睡听完，
如今看到夫子的表情说明成效还不错。
她记得前世这个夫子后来不知被哪位权贵引荐最后成为一名御史，
这样的高官可不是要搞好印象。
“衣容啊，你是老夫教过最好学的女娃娃。”
“夫子过奖了，衣容虽为女子，但衣容自认不输男子照样可以熟读四书五经，
虽不能为官却可以在将来靠着夫子教的知识为夫君排忧解难进绵薄之力。”
夫子欣慰地点头，被莫衣容一番话讲得生出一番敬意，
再看看旁边一脸娇弱的莫俏佳和后面的莫俏雅。
果然是市井之女生的女儿跟真正的大家闺秀比不了。
放了学堂，莫衣容驻足在马车外也不上去像是在等人。
沐家自是有马车来接送沐玉筱，莫家两姐妹虽说也是府里姑娘，
但老祖母不待见，吃穿用度略差莫衣容，马车也比不上莫衣容的豪华。
中途停下的莫俏佳酸溜溜地看了一眼莫衣容后面的马车，不大不小的音调说了一句，
“马车到了也不走显摆什么！”站在旁边的莫俏雅再次拉拉莫俏佳的衣袖，歉意地向莫衣容看过。
顾子衿每次都会比府学的那些学生晚出来一刻钟左右，
莫衣容特地遣去小厮买一包芙蓉糕去，在这儿偶遇顾子衿。
“二姑娘，今个儿的雨刚停地还湿着呢，您要不去马车里等着。”
朝莹上前为莫衣容拢了拢毛绒绒的皮蓬，低头就瞧见自家姑娘的裙边染了深色被雨溅过，
不用想这鞋袜十有八九湿透了，不禁埋怨起那小厮买个芙蓉糕还那么慢，
若是姑娘回去着凉了，回头定要罚了小厮这个月的月奉。
远远的，莫衣容依稀瞧见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朝莹，我突然有些想吃糖葫芦了，你去那边给我买两串。”
朝莹看着自家姑娘的兴奋样，有些不明所以地点头应下。
不远处就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在那吆喝，想着是莫衣容嘴馋买了便是。
朝莹前足刚走，后足顾子衿已经来到府学门口。
“顾公子好巧，原来顾公子还没有走。”
莫衣容眼疾手快地拦住想要从她身边略过的少年，
她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前世判断有误，顾子衿其实不喜欢她，
要不然看见心悦的女子能跟看空气一样，直接忽略掉。
顾子衿被莫衣容快一步在前面拦住，清冷的眼神不着痕迹扫过莫衣容。
“何事？”简单意骇，多一个字都没有。
莫衣容也不甚在意，依旧好脾气地说道：
“就是感觉好巧，今个儿与顾公子单独碰了两次面，很是有缘。”
顾子衿：“然后呢？”
莫衣容感觉自己被顾子衿的三个字堵得没话说了，
这确定是可以为了她放弃天下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