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十六日,整个华庄张灯结彩,满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由于新郎人选与欧阳灵的父母所期望的并不一致,为免节外生枝,欧阳灵决定来个先斩后奏,果断地阻止了华旉将她成亲的消息传递给欧阳明。华旉也便顺从地答应她,先在华庄拜堂成亲,待到回门时再向她的父母说明一切。欧阳灵窃喜不已!
拜堂的时辰就要到了,闺阁中的欧阳灵已身披大红嫁衣,梳妆完毕,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引她去拜堂的喜娘,而是两个身材魁梧的陌生汉子。
“你们是谁?想干什……”欧阳灵刚一开口,便被那两个男人用帕子堵住了嘴,并且很快被他们捆住了手脚。
“九姑娘!已经得手了!您请进来吧!”
另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从容地走了进来!这女子容貌姣好,身材婀娜,步履轻盈,令欧阳灵不禁在心底自叹不如!
九姑娘来到欧阳灵身前,上下打量了欧阳灵一番,冷笑道:“我还以为春秋哥哥的眼光有多高呢,原来是这种弱不禁风的货色!娶她还真就不如娶我呢!吉时就快到了!你们两个,还不赶快把她打晕,装进箱子里去!”
欧阳灵闻言,十分聪明地立即装作病发的样子,主动“晕”了过去。
“九姑娘!她好像被吓晕了!”正要动手的大汉对那女子道。
“什么吓晕了?分明是犯病了!我早听春秋哥哥说过她每次病发时都是这个样子。不过晕了正好,省得我们多费手脚了!赶紧把她装进那个大木箱,抬到小舅舅的房中去!”九姑娘命令道。
“九姑娘,之前您不是说要把她送到柴房去吗?怎么又变了?”大汉好奇地问道。
九姑娘得意地笑道:“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必须一箭双雕!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我在小舅舅喝的茶里和春秋哥哥喝的合卺酒里都下了同一种药!如此一来,春秋哥哥喝了我的交杯酒后,自然会意乱情迷,认不出我是假新娘,而他爹爹喝了我敬的茶后,也必然不会放过这位主动送上门的欧阳姑娘!这样一来,这个欧阳灵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春秋哥哥的妻子了,而我这个假新娘也就可以做一辈子的真媳妇了!所以,你们两个一会儿将她送过去后,一定要暗中守在房门外看紧她,要等到小舅舅回来时再离开!”
“诺!”两个大汉应道。
躲在木箱中装晕的欧阳灵将九姑娘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不禁心惊地暗道:这位九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阴险!
不过,与这个不相干的九姑娘相比,此刻想起华旉,更令欧阳灵觉得火大!这场婚礼分明就是为华夏准备的,可华旉却一直欺骗她说今天要娶她的人是他自己!
这位九姑娘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怎么光彩,但对于欧阳灵而言却可算是正中下怀!若不是突然冒出这么一位九姑娘,她欧阳灵今日恐怕就糊里糊涂地蒙着盖头与华夏拜堂入洞房了!
木箱摇摇晃晃地被抬出了屋子,穿廊过院。
欧阳灵躲在箱子里急思对策:她该怎么办?若此时在人声鼎沸的院子里撞翻箱子,让大家看到她,那位九姑娘的痴心妄想固然是转瞬间便会化为泡影,但倘若果真如此,她今日便注定是要嫁给华夏了,而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犹豫不决之间,箱子已被抬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间房内飘着一缕淡淡的药香,使欧阳灵瞬间意识到这是华旉的屋子!那位九姑娘称华旉为小舅舅,想来便应该是华夏的一位表姐妹了!
那两个抬箱子的男人将欧阳灵从箱中搬出来丢在床上,掀起被子将她蒙头盖了个严实,随后退出了门外。
欧阳灵被闷在被子下,难受得紧,仔细听了听屋子里已不再有声响,便扭动身子从被子下钻了出来,见不远处的案上摆放着华旉的医药箱,只好模仿着惊悚片里僵尸跳的样子悄悄蹦到案几旁。她很幸运地从医药箱里找到了一把小刀,迅速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
她将割掉的绳子丢在床底下藏好,从华旉的包袱里找了一件男装套在身上,又用药箱里的膏药贴住了半边脸,随后在另外半边脸上又画上了许多黑麻子,直到确信没有人能认得出她了,才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
见那两个抬箱子的男子仍然守在门外,她只好又踱到另一面墙的窗边,轻轻打开窗子,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
欧阳灵悄然来到正厅,正巧见到一对刚刚行过大礼的新人在向华旉奉茶。
糟了!欧阳灵正想冲过去阻止华旉喝那杯茶,却见华旉端着茶闻了一下,抬起眼疑惑地瞟了那新娘一眼,而后并没有喝那碗茶,便将茶碗放在了一旁,递给了新郎新娘红包,由着新郎将新娘迎去了新房。
欧阳灵放心地松了口气:师父到底是神医!轻轻闻一下就知道那碗茶有问题!
既然师父没有中招儿,她也该趁早溜之大吉了!至于华夏,难得有人愿意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送上门给他做媳妇儿替她解围,她何不成人之美?
欧阳灵独自逃回药庐,觉得甚是轻松自在!好久没有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自从来到这里,她总是被那些古代人莫名奇妙地束缚着,卷进一些令她崩溃的意外!这下好了,华夏成亲了,新娘不是她!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几天清净的日子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欧阳灵过得十分充实!每天清早天一亮,她就会背起药筐,拿着工具兴致勃勃地跑去山上采药。待到日暮时分,她通常会满载而归。除了留下药庐必备的药材,她会将多出来的部分拿到小镇上去卖掉,然后买些吃穿用度回来。夜深人静时,她便会翻出华旉在药庐里的各类藏书来读,漫漫长夜也因此变得短暂了不少。
然而,并不是每一天都很顺利!
这日傍晚,欧阳灵背着一筐草药正要下山,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瓢泼般的大雨使山路变得异常泥泞。疾风阵阵,吹得林间翻飞起层层雨烟,模糊了她的视线。突然,她脚下一滑,自山坡上滚落,直至腰身撞到了一棵大树,身体才收住了下滑之势。
今天的气压好低!欧阳灵好不容易重新坐起身,只觉胸闷得很,几乎已喘不过气来,忙摸出藏在袖间的小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银针,按照华旉曾经教过她的步骤,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插入自己身上的要穴。
舒服多了!只可惜还有背上的三处大穴无法施针!欧阳灵靠在树旁暗想。
咦?有了!她忽然灵机一动,将三枚针插在了身后的那棵树上,而后再用自己的背靠了上去,于是那三枚银针同时精准地刺入了她背部的三处穴位,使她顿时感到舒爽异常!
想不到数针齐下的效果要比一针一针刺入穴位好许多!这真是个重大发现!
欧阳灵得意地轻笑,抬眼却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撑开一把伞,遮在她头上,静默地望着她,幽深的瞳眸中似有怜爱,似有欣慰,更似有赞许。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灵很是意外。
“回去再说!”华旉一手撑着伞,伸出另一只手拉起她。
雨势渐渐弱了,欧阳灵却希望此刻的雨一直不要停才好!她喜欢他为她撑伞的样子,眷恋他拉着她的手的感觉,与他并肩漫步在这满眼的飘摇山雨间,她竟有种如临仙境的沉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