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也太过残酷了……我承认我错了!我后悔了!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们立刻成亲,无论世俗之人如何议论……天涯海角,我们永远在一起……灵儿,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护身符,我帮你把它系在身上,让它保佑你醒过来,好不好?”
怎么回事,这次她听到的竟然又是华旉的声音!
原来所谓的灵魂穿越是可以在一千八百年之间来回穿的吗?老天啊!别耍我了好不好?让我醒过来吧!我要醒过来!欧阳灵努力睁开眼,华旉浸满泪痕的脸映入她的双瞳。
“师父,你怎么哭了?”欧阳灵艰难地伸出手抹去华旉脸上的泪水。
华旉连忙握住她的手:“灵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躲不过要失去你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几乎穷尽毕生所学,用尽了所有可能的办法来救你,可是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医治你,你却一点起色都没有!脉搏总是虚弱无力却跳得极快,一副死脉之相!真是急死我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若不是刚刚这块玉忽然发光,令你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你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华旉指了指欧阳灵的朱雀玉佩。
“是灵儿不好,总是让师父为我操心!”欧阳灵轻道。
华旉叹道:“你又改口叫我师父了?不喜欢叫我的名字了?你还在怨我是不是?”
欧阳灵道:“灵儿不怨师父,灵儿已经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所以自责给师父添了那么多困扰!”
华旉道:“不!灵儿!你不是一厢情愿!我那天之所以会对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是因为你爹爹他……他不惜跪下来求我离开你!我与他相交多年,一直尊他为兄长,不忍他为难,只好离开!我怕你伤心太久,相思成疾,所以说了那些狠话,希望你听了之后会因为对我彻底失望而死心!”
欧阳灵追问:“那位貂蝉姑娘又对你说过些什么?”
“她只是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华旉答道。
“有些伤是永远治不好的,她那种人是不会明白的!”欧阳灵感慨道。
华旉点头道:“所以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等你身体复原后,我们就成亲!自今日起,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不会再给你机会让我伤心难过,更不会再给你机会让我追悔莫及!你说得没错,不管是因为谁说了什么话来阻止我们在一起,都不值得我辜负自己最爱的人!”
“你都听到了?”欧阳灵诧异地问。
“你吼得那么大声!方圆八百里远的人都听到了!”华旉道,“说什么要像我的妻子,我的沸儿一样离我而去,又说什么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听得我心惊胆寒,拼命往回奔,遗憾的是最终却还是迟了一步……”
欧阳灵摇头:“怎么?你真的以为我是轻生跳崖?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是看见你回来,一时兴奋,滑倒了而已!而且在山上喊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吼给自己听的,只想喊出来让心里畅快些,根本没想过你也会听到!”
“若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放心些了!”华旉道。
欧阳灵补充道:“自从那次在华庄用步摇误伤了你的手之后,我就明白了这条命是需要好好珍惜的,再也没想过要寻短见了,就连在洛阳炫舞门那次,也只不过是吓吓欧阳天而已!”
“结果吓到的人却是我!”华旉轻笑着抱怨。
欧阳灵坐起身,拥紧华旉:“我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要让你为我担心了!”
华旉轻抚着她的长发,坦言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么?事实上,从你第一次亲吻我的时候起,我的心湖就已泛起了涟漪,不再是风平浪静了!
撞见欧阳茂弄得你一身伤那天晚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吗?我恨不得当时就杀了他!可是,我却没有理由干涉你们的家务事,那个时候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却只是个外人!
还有……你爹爹说得对,我纵容九姑娘李代桃僵,确实是存了私心,只是我却不敢坦然承认!
我在心底暗骂自己是个无耻的邪恶之徒,身为师长却对自己不谙世事的小徒弟心存妄念,实在是罪过!于是,我努力克制自己,一直拒绝你,一直逃避你,一直想从这深深的自责中挣脱出来!事实上,在每一次劝你不要对我动情的时候,我并不是在阻止你,而是在克制我自己!
然而,我没有料到,离别的结果却是无休无止的思念!这份情令我越陷越深……直到海边那夜,我终于失控地要了你!
那一晚太过美好,以至于令我觉得此生已了无遗憾!所以,后来在海上漂泊的那些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无所畏惧了,因为我感到即便葬身海底,你仍然会刻骨铭心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陪伴着我!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无畏,才使我勇往直前,闯过了所有难关,终于回到了你身边!”
听到这里,欧阳灵紧了紧环住华旉的双臂,将自己更深地藏入他怀中。
华旉续道:“从海上回来后,我迫不及待地送你回家,也是期盼从此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然而,始料不及的是你爹爹他竟然反对得那样坚决!
灵儿,我为曾经的懦弱和动摇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就算受尽世人唾骂,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不惯我们在一起,我也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元化!”欧阳灵动容于华旉一番坦诚的告白,失控地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怎么了?灵儿?”华旉急问,顿时慌了神。
“没怎么,就是……很开心!”欧阳灵抹了抹泪水道,“你知道么?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得知她喜欢的人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我现在是喜极而泣啦!”
华旉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哭了!你的身子还虚着,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找吃的?去哪儿找吃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欧阳灵的注意力直至此刻才从华旉身上转移开,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华旉答道:“这里是‘凤舞山庄’,是庄上的赵云公子和他的夫人带我们来这里的!那天我在山坡上找到你时,你已不省人事,好在当时遇到了赵公子和他的夫人,不然还真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中要去哪儿给你医病呢!”
“凤舞山庄?赵云公子?”欧阳灵大惊失色:竟然真有“凤舞山庄”这样一个地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昏迷时所听到的赵寻与华医的那段对话所涉及的内容都将成为事实?
“那位赵云公子的夫人叫什么名字?”欧阳灵追问。
华旉答道:“她复姓‘诸葛’,单名一个‘晓’字,这里的人都习惯称呼她为‘晓晓’!”
欧阳灵喜道:“真的是诸葛晓?”
“怎么?你认识她?”华旉疑惑于欧阳灵的反应。
“哦,或许吧……”欧阳灵心不在焉地应道。
华旉道:“初识那日,她在听说你的名字叫‘欧阳灵’的时候,反应和你现在差不多,还说以前有个好朋友与你同名呢!”
“哦……那还是真巧啊……对了,你不是要去找吃的么?快去吧!我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欧阳灵道。
“好,我这就去,你再躺下歇会儿吧!”
华旉带上房门出去了。
欧阳灵躺回床上,开始静静地整理思绪:假设她在昏迷中听到的赵寻与华医的那番话都是事实,那这里的这位赵云公子,想必就是日后刘备麾下五虎上将之一的赵子龙将军,且这个赵子龙会在未来某一时刻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化身为赵寻!而华旉也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化身为华医!此后,赵寻与华医两人在二十一世纪利用具备某种未知力量的“神游四方”策划了另外一次穿越,将诸葛晓、皇甫琳、司马静、以及她欧阳灵四人送回到了眼下的这个三国时代!而华医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挽回她对他的感情?这样看来,她岂不是成了这场穿越事件的罪魁?从赵寻和华医的对话中听来,皇甫琳和司马静似乎是不会再回到二十一世纪了,而诸葛晓和她欧阳灵的未来却还是未知之数!华医啊华医,这次你是不是玩儿得有点过火了?
凤舞山庄的庄主名叫童渊,在山下经营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牧场,牧场里养着许多壮硕的马匹。赵云和诸葛晓都称童渊为师父。这位童伯伯虽以经营牧场为业,个性却完全不像个商人,倒像是个游侠!他不仅武艺超群,且活泼可爱得紧,视规矩礼仪如无物,活脱脱的一个老顽童!听说华旉与欧阳灵两情相悦,婚事却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他老人家不禁来了兴致,非要玉成这桩婚事不可,不但热心地亲自为他们操办起婚事来,还收了欧阳灵做义女。
于是,不久之后,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的欧阳灵迎来了她的大喜之日。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亲人参加他们的婚礼,但有童渊夫妇这两位义父义母坐端在高堂主位上,又有诸葛晓和赵云这样重要的好朋友在场证婚,欧阳灵已经十分知足了!
“夫人,在想什么?”见欧阳灵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出神,华旉不禁探问。
“在想我们将来会在哪里?是会留在这里,还是会去遥远的未来……”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想!”华旉浅笑着关上窗子,斟满一罇酒递给欧阳灵:“而且今晚只看新人,不看月亮!”
他将另一罇酒环过她的臂弯一饮而尽,她亦微笑着奉陪。
随手将酒罇丢落一旁,他将她拥倒在鸳鸯帐内。
自今夜起,他终于可以坦然地拥有她的一切了!不必再自责,不必再纠结,不必再矛盾,不必再挣扎,不必再自欺欺人……他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当一切尘埃落定,便也是离开的时候了!想到自从来到凤舞山庄后,受到诸葛晓和赵云的多番照拂,可自己却先是一场大病,而后又忙了一场大婚,一直没有时间与诸葛晓聊起她们的“身世”,欧阳灵决定在临行前去找诸葛晓好好道个别。
“终于等到你来找我了!”诸葛晓将欧阳灵迎进房门,看座,倒茶。
原来她亦早已猜到欧阳灵的身份了,虽然她们两人皆属灵魂穿越型,来到这里后都已改变了容貌,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却显然还是不减当年。
欧阳灵微笑道:“醒来那天,听师父说这里有个女子叫诸葛晓,而且她还在寻找一个与我同名的人,我就知道这个诸葛晓一定是和我同一出处的那个!”
诸葛晓道:“我是那天偶然在门口看到华旉手里拿着你的玉佩才确认出你的身份的!”
“你来到这里之后是怎么遇到赵云的?”欧阳灵问道。
诸葛晓道:“这个嘛……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尸体中间,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官兵当作黄巾贼杀了,正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他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了我面前,然后他就带我来到了这凤舞山庄,之后我们就成亲了!”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你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欧阳灵叹道。
诸葛晓道:“对不起,害你像我一样落难来到这里!若不是我多事,送什么圣诞礼物,你也不会被我连累,卷入其中!”
“当初……那组‘神游四方’是赵寻给你的?”欧阳灵探问。
“不,是我自己在典当行里选的!”诸葛晓答道。
“或许这件事另有隐情!不过,就算是因为你的礼物我们才来到这里,你也不用道歉!我反而还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的圣诞礼物那么神奇,我又怎么可能与他有这样一段奇缘?”欧阳灵拉起诸葛晓的手,将“朱雀”玉佩递到她手上,道:“我想,是时候把这块玉还给你了,我已经决定要留在华旉身边了。”
诸葛晓忧心地问:“你真要如此潇洒地留在这个时代?连条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你只想着华旉,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不回去,你爸妈怎么办?”
欧阳灵道:“没关系的,他们还有我哥,我哥才是他们最重视的人,我嘛……反正也只是个陪衬而已。”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认为他们失去你不会伤心吗?现在可不是嫉妒或者怄气的时候!”
“等你回去的时候,替我传话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就是了。”
“可是,华佗的结局你是了解的吧?他最终会被曹操杀掉的!”诸葛晓好心地提醒道。
“有我在,或许就不会了。”
“你不会天真到想改变历史吧?”
“就算历史不能被改变,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几十年,即使结局是悲剧,我也不悔。”
“你……”诸葛晓一时语塞。
欧阳灵道:“好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那……你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时日?”诸葛晓依依不舍地问。
欧阳灵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多住几日又如何?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开又如何?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的缘分这么深,还怕没机会再见吗?自己多保重!”
一个给力的拥抱过后,欧阳灵笑着拍了拍诸葛晓的肩,转身出了房门。
事实上,她执意将朱雀玉佩留给诸葛晓并不是因为她确定要留在这里,而是因为她想起了华医那句话:“她若不把朱雀交给诸葛晓,诸葛晓后来又怎么能用玉佩来救我们的命呢?”
欧阳灵认为华医和赵寻的那一番谈话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似乎是一种预言,所以她选择将玉佩还给了诸葛晓。可是,她又为什么不向诸葛晓说明一切呢?因为她虽然选择相信预言,却对尚未发生的事情依然抱有怀疑态度,万一那段对话只是一场幻梦呢?把“朱雀”留在诸葛晓身边,至少诸葛晓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几率会大一些!至于她欧阳灵嘛,无论结局如何,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她能和华旉相伴在一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