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百里清风那兴奋的神色，刘掌柜似乎无动于衷，过了半晌，刘掌柜微微摇了摇头，那失落的表情与方才并无两样，
“实不相瞒，这奇草录在下翻阅不下数百次，里面所记载早已烂记于心，方才也不过是再次确认一下而已，里面并无公子所描述之物，就连相近之物也未曾有之。“
听到刘掌柜这话，百里清风再次燃起的希望火苗又再次被浇灭，
不过这一次刘掌柜没等他起身告辞，就高声对门外的伙计喊了一声，“来人，将压桌角的废书毒草录取来.....”
百里清风闻言心中颇为不解。
毒草录？
压桌角？
废书？
要说这毒草录听上去似乎与那奇草录颇有渊源，可是当百里清风听到刘掌柜后面的话，着实有些汗颜。
这尼玛都是什么跟什么。
说是废书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要强调是压桌角之用，可见对于此书的嫌弃，溢于言表。
是否嫌弃暂且不论，如果连奇草录中都难以寻得踪迹，百里清风对于即将登场用来压桌角的毒草录没有抱丝毫希望。
话虽如此，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刘掌柜不肯放弃，他自然是欢喜的，左右不过铩羽而归。
既然千里之行来到清幽城，他也不在乎再等上半个时，就权当自己这一下午扯淡了，既然要扯那就一扯到底。
不过这一次伙计送书的形式着实令百里清风大跌眼镜。
只见那伙计单手持书，来到近前，并没有直接交与刘掌柜，反而当着刘掌柜的面重重的将书丢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又在上面狠狠的踏上三脚，方才拾起递到刘掌柜的手里。
而刘掌柜似乎对于伙计的动作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伙计退下。
这一番操作下来，百里清风看在眼里困惑在心，如果这般鄙视，莫不如丢掉算了，何必如此糟蹋，这对作者实为大不敬，对于这番举动，百里清风不是很能接受。
但是国有国法店有店归，他也不好多言，当下闭口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刘掌柜一边摇头一边翻看那本所谓的毒草录。
闲来无事，百里清风便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前进店他是有目的而来，确实没有仔细观察店内的情况。
这会儿自己心里也知道多半是废了，虽然心有不甘，倒也只能暂时接受。
店内的修饰看起来颇为简单，就算不与自己生活的时代相比，单单是跟宛州百里家的几个铺面比较，这奇草斋也还是略显寒酸。
用于存放草药的架台，早已破旧不堪，许多架台上的盒子甚至都已经有些腐烂，肉眼看见。
百里清风实在想不通，堂堂天下闻名的奇草斋，为何如此不在意门面，以百里清风的认知，店面的形象与营业额是成正比才对。
转念一想，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所谓病急乱投医，谁又在意这药店的门面。
能医病就是好药，能卖好药就是好药店，这与门面并无关系。
只不过仔细观瞧那明码标价，百里清风还是重重的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自己当下算得上是小资，但是那标注的价格还是着实令他感到肉疼。
看来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平民百姓还是病不起，感情这黑医自古有之。
这一次刘掌柜花费的时间比起之前多了不少，显然这本毒草录并非他烂记于心的著作。
百里清风抬眼看了一下刘掌柜手中的书，略显泛黄的纸张看上去与那奇草录相差无几。
只不过保存的程度嘛，这毒草录就比不得先前的奇草录了。
就当刘掌柜一脸兴奋的将书合上的一刹那，百里清风借着光线还是看清楚了书的封面，不禁在心底大笑。
那毒草录三个字字体小的几乎难以辨认，尤其那第一个毒字，更是写得歪歪扭扭。
若不是百里清风先前听刘掌柜提及过书名，不然很难辨认。
更为奇怪的是，那第一个毒字明显比其他两个字小了一圈。
此时百里清风并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书奇怪不奇怪，见到刘掌柜这般兴奋，百里清风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若不是有所发现，刘掌柜断然不会这般神色。
没等刘掌柜说话，百里清风就等不及了，“刘掌柜可是有所发现？”
听到百里清风的话，刘掌柜这才回过神来，难以掩饰放松的神情。
“啊，公子误会了，在下并未发现什么线索，这毒草录之中也没有关于血灵芝的任何记载。”
百里清风闻言真是想狠狠抽他，在心底恶狠狠的骂一句，“什么都没发现你兴奋个毛线呀.....”
不过也只能在心底骂上一句。
就算他真的骂了出来，相信那刘掌柜也不见得能真的明白何为毛线。
“我说老刘，以后没什么发现就别跟这扯淡，有什么话就痛快麻溜地说成不？”
“正是没有任何发现，在下才会一时失态，还望公子海涵，至于其中缘由嘛.....公子见谅，不过敢问公子，何为麻溜？”，刘掌柜问得很认真。
百里清风有些崩溃，也顾不得什么古文不古文，更没有心情给他解释麻溜是何物。
当下起身怒气匆匆的向门外走去，反正清幽城此行已经算是白跑一趟了，要说扯淡，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淡扯得更漂亮！
正当百里清风跨出正门准备返回客栈，刘掌柜却急匆匆的从内堂追了出来。
“公子请留步...........”
迎着午后有些刺目的阳光，百里清风茫然的穿行在依旧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此时一路颠簸的疲累似乎一瞬间涌上心头。
若说人的精神作用真的是惊人，中午刚刚入城之时，百里清风丝毫没有觉察到疲惫，反而迫不及待的支开众人前往奇草斋。
而从奇草斋再出来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却已然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
原本满是希望的他，这会儿却是失魂落魄，想想自己回归未来已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下愁绪四起。
方才刘掌柜追出来告诉他，就在这条街的另一边，有一家毒草堂，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刘掌柜还是强烈建议他前去，末了还不忘再三强调，毒草堂也一定不会知道血灵芝的任何线索。
令百里清风哭笑不得的是，既然已经说了一定没有什么线索，又何必强烈建议自己去一趟。
摆明了拿自己开涮，奈何打不得骂不得，也只能默默的让心头那万匹草泥马肆意崩腾.....
但此时还是纠结万分，不去，有些不甘心，去，无非又是一番希望再失望。
如果再遇到刘掌柜这般的逗逼掌柜，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吐血。尽管如此，脚下的步伐却一点点向街道的另一侧而去。
今天清幽城的所见所闻足以令百里清风三观尽毁。
那刘掌柜战且放在一旁不论，单单是看到跟奇草斋如出一辙的招牌，百里清风都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这毒草堂的何掌柜比刘掌柜客气的多，打从百里清风进门，便是笑脸相迎，也没用使银子，好茶就端了上来。
只不过这银子没用，何掌柜却是一直称呼百里清风为“客官”，并没有如刘掌柜那般改口称“公子”。
对于客官这个称呼，百里清风总能想到的是某些风月场所。
不过有一点是奇草斋与毒草堂大不相同的地方，毒草堂相比之下就要装饰的华丽许多。
崭新的架台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就连中堂接待贵客的长椅，也是上等香木，店内更是焚着上等的檀香遮蔽毒草本身的药味，令人舒适不少。
应刘掌柜之请，百里清风并未提及奇草斋他已经去过的事情。
倒不是百里清风一定要遵守什么承诺，而是对于两个店铺的怪异举动，他也是颇为好奇，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端倪。
这样一来，百里清风再一次见识了眼前的何掌柜对于毒草录的恭敬，以及那压桌角的废书奇草录是如何被伙计丢在地上踏上三脚的画面。
说来更为好笑的是，双方都是刻意将自己的招牌字书写的格外醒目，而又不约而同的将对方的招聘字书写的小而刻薄。
百里清风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心中的崩溃却是更上一层。
无疑又是浪费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与在奇草斋见到的大不相同，奇草斋生意还算得上是生意。
虽然零星散散的几个顾客，但至少有生意可做，可是这毒草堂相比之下就冷清了许多。
想来也不奇怪，生病买药也是人之常情，闲来无事买毒药，那可是极为不正常。
倘若换成自己那个时代，谁敢明目张胆的挂上招牌卖毒药才是奇谈。
这样说来，毒草堂的店面看上去崭新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伙计闲来无事将架台擦拭的干干净净更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些，百里清风不禁笑了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看到两个掌柜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百里清风定会以为这是两个相互斗气的二B青年。
果然跟自己想象的无二，何掌柜在翻阅完他所谓的废书奇草录之后，同样一脸兴奋的神色，百里清风倒也见惯不怪了。
见此情形，百里清风当下就将自己如何从奇草斋被刘掌柜强烈建议到毒草堂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
这也是之前与刘掌柜应约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