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再说了，我们先去看看爹爹吧！”
她身旁跟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拉着她的衣袖，怯懦的说道。
被她称为夫人的女子一把把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真是脏死了！”
她将衣袖提起，拼命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班头跟在一旁，悄咪咪的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女孩子，衣着虽说是简朴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像这位夫人说的那样肮脏。
女孩子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勇气再说什么。
刚才的那句话，已经用光了她的所有力气了。
“行了，走吧！”
终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长桌上躺着个人，面上盖了白布，因为天气有些差，所以即使是白日里，这会儿也被点上了油灯。
微风轻起，油灯里的灯芯被风吹得闪动了几下，印在墙壁上显得格外诡异。
不过已经在医院里待过很多年的，以及见过很多死者的人，已经不会害怕了。
徐文妍面上依旧是一片冷静，不过其他人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特别是那位夫人，在听到徐文妍询问是否要打开那层白布，让亲属再看死者最后一面时，她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
徐文妍目光紧锁，“怎么？夫人难道不想再看您丈夫最后一眼吗？”
“这……”
夫人有些语结了，可她是真的不敢去看他呀！
“既然这样的话。”徐文妍顿了下，又说道，“那就算了吧！”
听见这话，那夫人的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她松了一口气，连声应好。
徐文妍正打算仔细与他们说下关于死者的死因，旁边的小女孩轻声询问道：“姐姐，可以让我再看爹爹最后一眼吗？”
徐文妍低下头看她，颇有些兴趣的样子，“你不害怕？”
看这小女孩应该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罢了，跟她远方妹妹的年龄差不多，不过这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自己的爹爹有什么害怕的呢！”
虽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可是在何如岑眼里，爹爹永远是爹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
“是个好孩子。”
徐文妍摘下手套摸了摸这小女孩的头，有些欣慰的样子，有这么孝顺的孩子，这老者也不算亏。
不过，旁边那位就另当别论了。
见到小女孩想要打开那层白布，夫人的面色一白，眼神狠狠地盯着她。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小姐与老爷的感情这般亲厚了？”
平日里在府里的时候，如同躲祸一般，永远瑟缩在角落里。
这会儿老爷死了，倒是上赶着在前头了。
若非是因为家里的财产，她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二小姐居然有胆量跟着她从京城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里。
要不是老夫人非得要求她亲自去接老爷回府，她至于这么狼狈不堪嘛！
偏生这位可气的人，还巴巴的在她眼前晃着，真是看到心里就觉得憋屈的很。
“好了好了，夫人若是不想看的话，就去大堂里等着吧！”
徐文妍有些不耐烦了，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你什么意思啊！”
虽说是知道徐文妍也是没有多少恶意的，可是她这话怎么听就怎么不顺心呢！
“额，那个。”
眼看着两个女人即将争吵起来，班头也不好再躲在后面看热闹了，便在一旁劝和。
“夫人要不然您就先下去休息吧！您从京城到我们这地方，估摸着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现在肯定也是又累又饿了吧！这后院里早已备下了不少好吃的好喝的，就等着你们去呢！”
一听到这吃喝二字，夫人的眼神明显亮了几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着实遭罪。
如此一来，她自然是不会想再留在这个昏暗的地方，陪着这个冷淡的女子了。
特别是，还要看到那老头，心里更加厌烦的很。
“那好吧。”
她点了点头。
见夫人肯松口，这班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还在想，若是这位夫人不肯松口的话，徐姑娘也不肯让步，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位毕竟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人，他轻易得罪不起，可是这徐姑娘也帮了他不少的忙，又不能辜负了她的好意。
这样一想，只有自己多费些心思在其中周旋了。
不过好在，这人并没有要与夫人置气的意思，见人走了，便带着那小女孩开始解说。
“真的不害怕吗？”
人一走，这屋子里便空荡起来了，增添了几分孤寂。
“不害怕。”
小女孩珍重其事的说道。
“那好吧，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哈，我来掀开白布。”
徐文妍已经又把手套给戴上了，然后慢慢把白布掀开，同时一边在注意着小女孩的表情。
若是她产生了不适感的话，她会立刻停止动作的。
但是出乎徐文妍的意料，小女孩虽说一直紧皱着眉头，可是在看到死者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先是一愣，然后又对徐文妍说了一声谢谢。
“？”
徐文妍有些惊讶的样子。
小女孩咬了下嘴唇，小声说道：“姐姐肯定替爹爹整理过遗容了吧！”
所以，道句谢谢也是应该的。
“噢，这个啊！”
徐文妍点了点头，刚才为了防止家属害怕，所以便替老者整理了下遗容。
毕竟这死去的人，面容都有些狰狞的，她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若是这亲属看了心理留下阴影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没想到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徐文笑了笑，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在看到死者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考虑那么多东西。
“嗯。”
小女孩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上前走动一步，想要用手去抚摸下死者的面部。
徐文妍制止了她，“戴上手套吧！”
说着，她已经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可是还未等她把手套递过去，这小女孩已经开始动作了。
徐文妍愣了一下，眉头轻微皱起。
“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这家里就只有爹爹最疼我，可是，在姨娘面前，他却不能表现出对我的好，不然姨娘和妹妹们就会生气。”
然后借机在府里大吵大闹一番，不闹的家里鸡飞狗跳，是不甘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