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走了大约三楼，越昔没有再继续向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楼道里没有狄斯比斯盘桓。
远离楼顶天台，只不过是担心那两个人将狄斯比斯引过来，要是刚才所有人都跳过来，越昔会选择关上铁门原地在楼道内休整过夜。
随意选了一间靠近安全通道的房间，越昔看了眼席维，然后席维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钩针开始开锁，为了掌握这个技巧，席维特意找贫民区的惯偷学习了开锁原理。
这是荒原生存的必备一环，进入一间门窗完好的房间。
因为门窗两个出入口都完好无损，所以房间里基本不可能有狄斯比斯。
重新安顿下来，跟着越昔逃出来的人还剩五个。
这些人看起来都已经十分疲累，被恐惧紧张支配的心神一旦放松下来，人就会感到浑身乏力不想动弹，越昔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
那一次，越昔差点被悄悄靠近过来的鼠种用撕开肚子，幸运的是鼠种急躁之下撞倒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承重柱，瓦砾坍塌下来，阻挡了它的攻击。
否则的话，那天越昔就已经死在外面了。
自那以后，越昔再也不敢让自己处于这样的状态。
“明天，我们去哪里。”席维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问句。
越昔从背包里拿出过去夏商市的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寻着合理的目的地，最后将目标定格在了一家商场。
现在在堡垒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珠宝、古董、首饰、名表还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而这些，通常大商场里的店铺都有涉及。
“去这里的新都广场。”越昔接过来写字回答，边些边在地图上把位置指给席维。
现在，正是被声音惊醒的狄斯比斯们活跃的时候，一切不该发出的声音都要避免。
确定了之后的目标后，越昔环视房间里的众人，又一次确认周围没有异样，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虽然无法进入深度睡眠，但保持浅度睡眠养神是必要的。
最深的黑暗在眼皮闭上的时候包围了他，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这一次，有人可以和他们一样，活着回到堡垒吗。
越昔如是询问自己，但问完他便知道，不到最后，是得不到答案的。
黎明在几个小时以后到来，白色的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越昔轻轻拉开窗帘，眺望远方的地平线。
他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次荒原的黎明。
可越昔清楚地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看见过真正的黎明之光。
“搜索的时候，切记不要发出很大的声响，相互间的距离不要超过三个店面，以便逃跑的时候可以快速汇合，只选方便携带的珠宝、古董、首饰、名表还有吃的东西。”
五人都点头同意，看上去过了一夜，他们都老实了不少。
明白只有听越昔的，才有可能活着回去。
越昔也没有多说废话，转头就跟席维进了一家珠宝店。
拾荒的四年里，越昔总结了不少在堡垒外生存的经验，也掌握了很多狄斯比斯的生活习性。
比如白天，猫种的出没概率会大大降低，灾难前猫夜行的特性似乎依旧残留在它们的身体内，所以大多喜欢在夜晚活动。
蜘蛛种习惯沿着外墙壁或者天花板偷偷潜到猎物身边发动突袭，但本身的移动速度不快，躲过这一击立刻逃走一般不会被追上。
犬种嗅觉灵敏，要逃脱追击，首先就得蒙蔽它们的嗅觉，越昔和席维的背包里时刻都带着硫磺粉，是在堡垒外的药店里找到的，堡垒核心里有一座图书馆，存放了灾难前的许多书本资料，自从第一次拾荒死里逃生以后，越昔就托血啼魂帮忙让自己和席维可以进入图书馆查阅资料，两人一起看了许多荒野求生的知识，并学以致用，硫磺粉就是从上面学来的误导动物嗅觉的方法。
鼠种通常群居，但天性贪婪，只要咬牙拿刀子放点血洒在路边，它们就会自己争抢厮杀起来，只是要记得立刻缠上绷带止血，脱离危机后点支香薰一薰身上，就可以掩盖血腥味了。
这些，都是不断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求生得出来的办法。
“还是老样子，别带太多东西。”两人拉开背包，开始在珠宝店里装东西，越昔没忘提醒一下席维。
席维撇了撇嘴：“三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都老江湖了，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越昔无奈一笑，也是，自己未免有些过虑了。
席维虽然看起来二不兮兮，但其实心思很细，做事情也滴水不漏，要不然这家伙也不能在堡垒核心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家伙可是老鼠安插在堡垒核心的办事人员，而且据说人缘还很好，近期都开始给一些机灵的老鼠安排工作了。
这时，一道脚步声突然靠近了他们，两人均是目光一凝，下意识就要拉上背包跑路，越昔反应更快，已经抓起了地上倒着的花盆，如果狄斯比斯冲进来，就把花盆狠狠扔在怪物脸上。
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脚步声不对，过了一会，一个人才走进来，是昨天那个最先跟着他们跳过楼顶的身材瘦弱的人，对方依旧低着头，走路之间看起来有些犹豫。
越昔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找物资。”
“我……我只想活下去，我想跟着你。”这人一开口说话，越昔和席维才愕然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女人，因为女人浑身上下看起来脏兮兮的，而且头发凌乱，所以哪怕她有一头长发，他们也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跳过大楼，越昔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回见。
但不论如何，越昔还是摇了摇头：“你跟着我们没有意义，找不到足够的物资，回去堡垒也不会放过你，你很快还会被派出来拾荒。”
可女人似乎铁了心要跟着他们：“没事，那我继续跟着你就好了，我知道跟着你才有机会活。”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越昔他们有这么大的信心。
难道她没有听过越昔的传闻么，她就不担心越昔杀人越货？
一直以来，跟着他行动想要活命的人，都在心底提防着越昔将他们卖了，或利用他们挡住狄斯比斯，或在安全以后杀人抢货，从来没有人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跟着他们。
就连再一次拾荒也不在意。
越昔仔细打量着女人，忽然在女人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他走过去，抬起手拨开女人散乱的头发，这才认出女人。
这个女人，越昔在黑街上见过，还说过话。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云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