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卡麦尔已经在第一次反击战开始前被赶出堡垒核心,但背后有没有别人指示谁也怀疑,但只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穆斯贝尔高层对此事采取的措施是对民众掩盖事实,对阿斯加德上报转变者无人生还,他们将罪责完全归咎给了死人。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支本该全部阵亡的转变者队伍竟然有两个生还者回到了阿斯加德,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封匿名邮件揭发出真相。
至今没有人知道伍宸和瑞贝卡是怎么从狄斯比斯遍布的荒原活着走出来的,任谁都无法想象仅仅靠两个转变者就能从遥远的穆斯贝尔堡垒回到北方堡垒阿斯加德。
他们是靠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他们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四年后回到这里。
所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那一定是因为仇恨,他们怀着满腔仇恨从狄斯比斯的荒原杀出来,今天他们又要杀回穆斯贝尔外的荒原。
他们来这里,真的只是为穆斯贝尔夺回失去的家园么。
还是,打着战争的旗号,回来向仇人复仇。
那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啊,不仅是那些害死他们战友的人,还有穆斯贝尔城墙外的那些怪物。
据说穆斯贝尔的总督嬴秦因为四年前的反击战谎报事件而大权旁落,穆斯贝尔的一应事务已经基本移交给了行政总长耿江,阿斯加德没有把事情闹大,因为害怕这件丑事被有心人放大,毕竟那封匿名邮件的发送者始终没有找到,也猜不透这个人的目的。
所以架空嬴秦,也算是对这个事件的一种交代,对引发事件责任人的一种惩处,同时阻止知情人继续误解,阿斯加德军政府借此撇清与该事件的关系。
但阿诺心想,这个结果肯定无法让两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感到满意。
那是六十多条人命啊,每一个都和自己有过命的交情,是背靠背作战可以信任彼此的战友,是围在火堆前喝酒吹牛打屁的兄弟。
如果你的兄弟全都被人害死了,你会因为仇人的没落而选择原谅他么。
开玩笑吧,怎么也得剥了他的筋抽了他的皮杀他千百回取血肉肝脏来下酒才算完。
可自从跟着严倩一起加入普罗米修斯,阿诺除了不断了解伍宸这个男人的强大以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身上带着仇恨,心底藏着杀戮,没在战斗的时候伍宸就像一个温和的驯鹿,战斗的时候像敏捷的豹子、善战的雄狮,可他从来不曾像一个红眼的暴徒。
倒是副队长瑞贝卡,这个内心单纯直率的女军士藏不住心里的想法,从她回到穆斯贝尔的种种表现就能看出她心里对穆斯贝尔高层的恨意。
可阿诺看不透伍宸这个人。
但随即阿诺自嘲一笑,心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这种事情严倩会去考虑,他只是机关安排协助严倩的助手。
虽然身在一个小队,但他们分属不同的阵营。
这就是阿斯加德的政治。
他也是去了阿斯加德以后,才渐渐习惯这一点的。
这时他们坐的装甲车颠簸了一下,然后开始减速,阿诺想应该是抵达本次作战的目的地了。
瑞贝卡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和伍宸对视一眼,看到伍宸微微点头后,瑞贝卡才开启了装甲车的后车门,车后面的小队成员立刻有秩序地快步下车,立刻有尾随而来的狄斯比斯吼叫着逼近,先下车的人没有花多少功夫就处理完这些紧追他们的猫种,最后面下车的阿诺、伍宸和瑞贝卡跳下车时,地上已经只剩下一滩滩绿色的血泊和一具具猫种的尸体。
“几只猫种,小case。”杰特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肌肉虬结的胸口,完全不在意手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陈吟、柳青留下来保护装甲车,其他人跟我去目标地点构建Shield方块。”伍宸环视四周后,冷静地下达命令。
“是!”六人齐声应答,今天的第一次行动,除了严倩普罗米修斯全员都有参加。
陈吟背起自己的军绿色的背包,端着一把MP5冲锋枪跳下装甲车,在一旁站定。
看上去很文静的女性转变者柳青也随即下车,在装甲车边原地待命,没有跟随伍宸和瑞贝卡出发。
“真巧,我们两都留下来守车。”陈吟憨笑一声,冲柳青说。
柳青“嗯”了一声,浅笑一下后别过头去。
陈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扭过头去假装审视周围的情况,背过柳青时微微叹了口气。
普罗米修斯小队里就三个妹子,两个副队长一个妖艳得可怕,一个冷漠得生人勿近,只剩下柳青还算是个正正常常的好妹子,大家在阿斯加德认识,一起在训练基地里训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谈也还甚欢。
日子一久陈吟心里越来越像被小虫挠痒痒似的,终于有天忍不住向柳青表白。
那天训练结束,柳青像往常一样换上便装,提着包走出训练场,陈吟注视着柳青的背影,咬牙举起一瓶威士忌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小半瓶,然后大着胆子朝柳青追去,想要约她一起去吃个饭再借着酒劲表白,然而还没等他走到柳青跟前,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柳青走去,柳青自然地露出微笑挽过男人的手臂,两人郎情妾意地依偎在一起走进渐沉的火红夕阳里。
那一幕美得让人想要流泪。
陈吟转过头就回到训练场,拿起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空瓶在训练场灰白色的水泥地上转了两圈倒在地上。
然后再也没了声音。
之后两人虽然还是时不时聊会天,但频率少了许多,女人是聪明的,而且同龄的情况下女性大多比男性成熟,柳青看得出陈吟聊天时总是有些异样,自然就察觉到了陈吟对自己的感情。
所以,两人渐渐就有些疏远了。
反正只是少了个在训练场闲聊的人,并不妨碍训练结束后回到家里可以听男友在耳边蜜语甜言,所以疏远就疏远了呗。
陈吟每天依旧照常训练,照常喝酒吹牛,这世界少了谁不是一样转呢。
陈吟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当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虽然离得很近,实际却永远触摸不到。
那便是很远的距离了。
陈吟忍不住又瞥了柳青一眼,见对方还是认真注视着周围高度戒备,他只能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此刻大家正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