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会儿庞氏不能把话说死。
庞氏的话有人听出了其中含义，但也有人心事重重没有听出来。但莫老七媳妇显然听出来了，小眼睛恨恨地盯着庞氏，想叫开了闹，可是想想刚才那位少爷身上的气势又不敢，最后只能被村里几个妇人劝走了。
院子里其他村里人都走了，但还有剩下没走的，没走的就是大阿奶和三阿奶。
三家人比较亲近，妯娌年轻的时候也没多大仇结下，所以，分家后三家人还是很亲近的。此时别人走了，两人就留下来劝解庞氏想开点，别生气什么的。
贺兰氏过来迎自家闺女，殷槿就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唉，还能什么事，今年的徭役到了，大家都怕分到咱们村的是去边关修筑防事，这不就还没下来具体分到那儿各家就开始想折了吗？”
徭役，包括了力役、杂役、兵役等，是一种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由官府分派，每年一到三个月，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无所不包。
北地没有大的河渠需要每年治理，大多也就是修桥铺路，或是一些种植稻谷的地方挖渠蓄水好灌溉农田。一多部分的徭役都是去边关修筑边关防御外敌的工事。
可是，由于刚将大梁赶出中原去，两方之间是经过生死大战的较量才将城池拿回来，大梁那边当然不会甘心，即使战场失败，每年边境上各种骚扰那也是不断的。而去服徭役的百姓很多时候就成了大梁人的出气筒。
去年其他村服役去边境的很多都没回来，都被大梁袭击杀害在了边境，去年服役期结束那会儿可以说各个村里都有死人，村里白帆严严，哭声哀泣到处都是。
上石村去年好运气的没有抽到去边境服役，今年还不知道有没有运气，但大多人在官府来村里通知服役的后就在家里烧香拜佛以及各自做最坏打算了。
而殷家之所以会在这次徭役前摊上事，有这么多人上门，是因为村里人想的最靠谱的办法就是——钱。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管哪朝哪代，到了哪儿，有钱就是万能。
这不，殷家因为有一个架着马车住在家里的贵人就被村里人以为有钱，然后就被村里人逼上家门来借钱了。撒泼打滚，道德绑架，这两天殷家可谓是见识了村里人的各种哭闹，连赵氏那个泼皮无赖都顶不住越来越多的村里人，这两天吵架吵的嗓子都哑了。
殷家这些天一直带着兄弟姐妹们上山还真没有注意到家里这么大的变化呢！她不爱说话，整日里话不多，跟家里的长辈更是没有事情不会交谈，倒是真的没注意大伯娘的嗓子哑了。
了解了事情缘何而起殷槿也没有办法了。古代赋税徭役重她前世就有了解，毕竟小学中学的古诗词里就有很多描述。如，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健儿无粮百姓饥，谁欠朝朝入君口；品年徭役重，尽属富家郎。富家田业广，用此买金章等等的诗词歌赋来形容古代赋税徭役的带给老百姓的沉重。
别说她如今只是平民百姓，就是她穿成个公主皇族对于徭役也无能为力。
殷槿：“娘，你问问阿奶咱家钱够不够，要真是这次抽到了去边境服役的话，咱们家要不然就以银抵役吧！钱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
“你放心，你阿奶脑子清楚的很，她不会在乎钱胜过你爹和叔伯们的命的。就是...唉，村里这次过后咱们家可能会得罪不少人。”
贺兰氏愁道。
“那也没办法，谁不是在乎自家人。难不成咱们家把银钱借给别人，然后自家人反而要去服役不成。那不是发善心，那是大傻子！”
贺兰氏点点自己女儿的头，因为殷槿的话绽开明艳笑容。
“行了，小孩家家地，不用你操心这么多，我会跟你阿奶说的，玩去吧！”
殷槿将在山上和林一打的猎物放去后院，然后回到前院洗干净手脸才进了自家那排屋子。进去后果然郑家主仆在等着她了。
“五九已经将事情跟我说了，我之前承诺的一百两银子还欠着没给你呢，待会儿就让林一架着马车去镇上将带来的银票换开，换成零散的银子给你。”
刚进屋还没看清人这位爷就迫不及待地堵上来一连串话就砸在了殷槿的脸上。看得出来小少爷脸上的担心是真心的，殷槿也没矫情的推辞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什么的，毕竟她家里现在确实缺银子。
下午，林一架着马车果然去镇上兑开了银票，顺便也将去了镇上抽签的村长一并载了回来。
村长带回来的是坏消息，这次，上石村没有去年的好运，要去服役的地方是边关边境修筑工事。而且，更不好的是，还不是驻守兵力的主要区，而是一处寥寥无人的卫所之处。
那样的地方好也不好，如果运气好，偏僻的地方无人问津就能安稳的服完役完整的回来。但，如果运气一旦不好，正好那处被大梁人盯上的话...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村长在村里祠堂处刚将消息说完全村老少陷入寂静，随后而起的就是女人们呜呜哀泣的哭声。
怎么能不哭？
这就是真的拿命去赌那遇不上梁兵的好运气的，一旦赌输了那就是拿家人的命去填。
想到两个月后回来的可能是尸体，或是连尸体都没有，只有一个官府发出的消息，昨天才被劝回去的村里妇人今天更是好多又逼上了殷家的门。
“庞氏，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也没少跟你家打交道，我家根子更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可不能眼看着他去送命啊~”
这是妇人甲攀关系道。
“二嫂子，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的，从你嫁进咱们村里，上孝敬公婆，下善待前面的两个丫头，咱们村里哪一个说起你不是满口夸赞。你就行行好，这次可得救救咱们村的娃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