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的一次平常月考。
单科结束的休息时间。
十八班的大多数人都不需要临时复习，趁着这休息的十五分钟纷纷去外面休息玩耍了，作为考场的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人。
“诶诶以畔，你上次说你前女友姓江，那她是不是真的在我们学校啊？我是不是认识？”
双手随意的交叠在脑后，叶泽旭仰起脖子简单拉伸了一下后颈，便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后座的桌面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
一旁的江以畔撇了他一眼。
“你一直不肯说，那就是默认了哦？让我想想我认识哪些姓江的女生——”
晒着太阳的男生偏头看了眼面露犹豫的江以畔，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摇头晃脑板着指头似乎真的要一个个数起来。
“从高一开始数的话，我想想啊——”
“……江思雾。”
男孩的咬字略微生涩。
“……？”
听到这个名字叶泽旭募地一愣，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乖乖巧巧的身影。
记得那是一节化学课，风趣和蔼的男老师点了一个女生起来讲一道很简单的方程式，女生的声音有些小，叶泽旭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在所有人的安静注视下硬生生的红了满脸。
老师被她逗笑，安慰她不要紧张。她却脸红的更加厉害，耷拉着脑袋像急于一头钻进地下的鸵鸟。
下课的时候旁边有男生调侃她，她一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却瞪着眼睛像是只凶巴巴的小猫。
“高一跟你同班的江思雾。”
江以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江……江思雾！！？”
叶泽旭猛的坐直了身体，看向江以畔的眼里一半惊讶一半痛惜。
“那么清纯的姑娘你都下得去手？还前女友，你怎么舍得让她当前女友？你为什么甩了她？”
“我没有……”
“你别跟我说是她甩的你，江思雾那种女生能甩人？别蒙我了，不喜欢趁早滚蛋还污人家。”
叶泽旭义愤填膺非常不满。
江以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额……咳咳……”
接收到江以畔的眼神，叶泽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只得放低音量弱弱的开口继续试探。
“那……那你俩是为啥分手啊？”
“不知道。很久没联系了。”
之前一些略微的不自在似乎都是错觉，江以畔抬了抬眼，又立马恢复成一贯清冷的矜贵模样，从桌肚里拿出水杯，起身拧开杯盖离开座位。
叶泽旭冲他的背影啧啧两声。
随后他的目光落向窗外，走廊上有三三两两的女生晒着太阳聊天，其中一个女生背对着教室像是在侧耳聆听，但她的脊背却微微颤动的有些不自然。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嗤。
【考完试的晚饭时间】
江思雾走出教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了等在教室外的余姣。
“思雾～一起去吃饭嘛？”
余姣似乎是专程在等她的，娇小的女孩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双臂搂过来，声音软软糯糯。
“可以呀。”
江思雾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
之前跟江思雾一起吃饭的女孩子因为前不久得了胃病，学校替她办了出门卡，一日三餐都由家里人负责，接回去好好养胃。
余姣来的很巧，刚好成了江思雾的新饭友。
经过一段时间的频繁往来，江思雾和余姣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某天中午食堂内】
“那个、思雾呀……你以前是不是跟江以畔在一起过呀？”
余姣坐在江思雾对面，咬着筷子歪了歪头，一副好奇的模样。
江思雾握着筷子的手在饭盘上微不可查的浅浅一顿，又面不改色的拣起一小团饭塞入口中。
“是啊。”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江思雾的印象中，余姣小学跟他们念的并不是一个学校，初中也没有和江以畔一个班。
“啊——因为前几天听我们班的叶泽旭说起你了，说你是江以畔的前女友，我就是好奇一下啦。”
余姣眨了眨眼，如墨的瞳孔里盛着满满的天真。
“……叶泽旭？”
“对呀，叶泽旭是江以畔的同桌，他说是江以畔告诉他的。”
江思雾点了点头，心里却在不停的犯嘀咕，江以畔为什么会突然跟叶泽旭提到她，叶泽旭又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余姣。
她想起了在二中第一次看到江以畔的那天，上一秒跟她分道扬镳的余姣，下一秒就欢欣雀跃的喊着他的名字冲上前去的样子。
大概，眼前这个姑娘也是喜欢江以畔的吧。
江思雾沉默的抬眼，第一次用打量的目光看起了余姣。
娇娇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脸蛋很软很可爱，眼睛忽闪忽闪的，皮肤很白，性格也甜美讨人喜欢，还跟他是同班同学……
江思雾低头将筷子和碗收进身前的盘子里，心口渐渐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江思雾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到江以畔的话题。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
话题开始的小心翼翼。
“嗯？谁？”
身边的余姣略微仰起头，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啊，我是说江以畔……”
“不知道呀，高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戴着眼镜了。”
余姣揉揉额角似乎是想了一会，然后苦恼的摇了摇头，下一秒又热情主动的开口。
“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他！”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嘛？我都可以帮你传话呀～”
女孩的声音甜的像蜜。
江思雾愣了愣，跟江以畔失去联系的这两年里她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也不知道要从哪开始问，更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问。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奇怪一下他度数是很深吗……”
江思雾想到她记忆中少年清澈温润的双眸，随便扯了一句。
“好的！那我问了他，晚上吃饭的时候来告诉你～”
“好。”
余姣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江思雾站在路边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沉默的看了很久。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江思雾顺着人群走出教室，却意外的没有发现余姣的身影。
也许是老师拖堂了吧。
江思雾这么想着，绕过教室走上楼梯，爬了两层楼终于来到了十八班的后门门口。
空荡荡的班级里静悄悄的，讲台上也没有任课老师。
正想离开回到楼下再去找余姣的时候，却发现靠着关闭着的前门口的门背后站着两个人。
熟悉的两个人。
江思雾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跳沉重的仿佛被人攥住了胸口。
江以畔背对着她微微低着头，身形瘦削挺拔却看不见表情。
对面的余姣言笑晏晏，踮着脚附在男孩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眉眼弯弯的格外动人。
心口好像在一跳一跳的突着疼，江思雾转身离开了。
——
江思雾在自己班级门口的走廊上呆了没多久，余姣就来了。
“思雾思雾！呼——久等了呀，有点事情耽搁了抱歉呐～”
女孩看上去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气喘吁吁的向她道歉。
“没关系，刚好订正了一道题，也没等多久啦。”
收起那些没来由的烦躁，江思雾匆忙换上惯常的温软笑脸，与余姣肩并着肩的向食堂走去。
其实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你也没有立场有意见啊。
江思雾心想。
“诶诶思雾呀～我帮你问到啦，以畔说他戴眼镜两年了，左眼度数150右眼度数200～”
余姣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语气里透着几分像是圆满完成任务的得意之情。
“嗯……好。”
江思雾对这细致到左右眼的答案一时之间愣了愣神。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初三那年不甘心的打电话给他，接通了电话却慌张的只会问现在几点了，他耐心的认真回答她问的蠢问题，但那时，他却已经对她没有感情了。
现在的她对于江以畔来说可能甚至是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又莫名其妙的突然来问他度数深浅，他本可以不必理会或者只回答度数不深，却仍旧认真回答她的所有奇怪问题，温柔的恍如昨日。
好像他对他喜欢的，不喜欢的，一直都是同一种温柔的模样。
没来由的，她委屈的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