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孟婆!孟婆!”黑白无常焦急的在望乡台到处找孟婆,终于看见黑发红衣的孟婆倚在三生树上喝酒。
“有事去找陆判官,凡间的事情可不归我管。”孟婆摆了摆手,示意黑白无常退下。
黑白无常是一体双魂的双胞胎,白无常话多聒噪,黑无常沉默寡言,从声调就可以区分出是谁在找她。
“这回真是大事!只有你们赏善司能管,不找你不行。”白无常赖在树下不肯走,看孟婆没有反应,就想爬上三生树上去找她,但是三生树只认孟十三,稍稍一动弹,就把黑白无常摇了下来,在树枝上躺着的孟婆却无半分感觉。
“先说说是什么事。”孟婆悠哉悠哉的晃着美足,脚上的铃铛轻轻响动着,悦耳动听。
她灌了口酒,此酒名为孟婆汤,没错就是让人忘却过往的孟婆汤,只是对孟婆这个酿酒者来说毫无作用,喝起来就像柠檬水一样,排毒养颜。是孟婆保持容颜不老的法宝。
“陆判官又喝醉酒了,应下了别人许多承诺。”黑无常出来,一句话概括了全部内容。
孟婆对于他们兄弟俩换场的速度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黑无常所说的事情她倒是很感兴趣,终于肯坐起来听黑白无常讲话了。
“这次老陆有承诺了什么好事?”
不是孟婆故意幸灾乐祸,实在是陆判官太不长记性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每次都是阎王去给他擦屁股。
陆判官生性好酒,但是地府里除了孟婆酿的孟婆汤就只有仙界赐的琼浆玉液可以喝了。
孟婆汤可是为了忘却过往而酿造的酒,不同的人喝起来有不同的滋味,再者,成仙之人本就是斩断尘缘的存在。孟婆汤对于陆判官来说,就像清水一般,无滋无味,还占肚子,所以他一贯不碰这东西。
而天上的琼浆玉液更不必说,份量极少,还珍贵。陆判官想喝够本还得过阎王这一关,所以他只能到凡间喝酒,凡间有凡间的规矩,除非主动邀请或有亡者存在,地府之人不得随意入他人屋内。否则因果加身。
陆判官喝了凡间的酒,就有了凡间的因果,于是陆判官助人为乐的好事经常会发生,不过让自己身陷囹圄的情况还是少有的。
“让我来想想,上次是让人升官发财,这不是什么难事。上上次是送人一个美娇娘,他给人家妻子换了一个头,也没什么困难的。上上上次……”孟婆一件一件的回忆着,会有什么难事需要赏善司出手摆平的。
白无常看孟婆越说越远,赶紧拦住,“这次他喝了狐族女子送给意中人的佳酿女儿红,被扣在狐族当女婿了!”
“狐族,可是涂山一族?”孟婆用手指将落在胸前的碎发搅了搅,终于有种看热闹的心思了。
“当然,除了涂山一族,哪个狐族人会将贞洁看的这么重要呢!”白无常苦着脸。陆判官惹谁不好,非得惹上涂山一族。
没办法,非人类的事宜都归赏善司管,所以陆判官这事只能孟婆去出头了。
“可惜了,我和涂山曦有过节,这事找我过去只会火上浇油。”孟婆收起来手里的酒,一脸无辜的看着黑白无常。
涂山曦是涂山一族首领,当初她的情郎走火入魔,在凡间大肆杀虐,为非作歹,被孟婆捉起来送往轮回了,所以和涂山曦结下了梁子。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回事儿!”白无常拍了拍脑袋。然后看着孟婆道,“可是阎王去凡间度假了,钟道长向来不喜这些非人生物,这下可怎么办啊!”
“地府四司,你是不是忘了谁?”孟婆善意的提醒黑白无常。
地府四司,赏善司,孟婆为首,牛头马面跟从,负责处理非人类事宜。
察查司,陆判官的地盘,人类的生死都归他管。黑白无常也是他的手下。
罚恶司,归钟馗管,经常游历在凡间降妖除魔,地府只是个挂名的。
还有最神秘的存在,崔判官崔钰,只有阎王见过他的真面目,据说天生好洁,经常一袭白衣裹身,地府秽乱,所以他不常出现。
“姑奶奶,你可真是说笑了,那位可不是我等能相见的存在,要不还是你出马,去凡间找找阎王殿下。以后三百年我们来替你守着这望乡台。”白无常求饶道。
“真的吗?”三百年确实能让孟婆心动了。
“真的,等事情解决,我们兄弟俩定死守望乡台,让你也能舒舒服服的度个假。”白无常就差指天发誓了。
孟婆见黑白无常这么情真意切的,佯装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我就替你们走一趟。”说完,孟婆下了三生树,轻轻晃动手腕,锁魂铃响动,孟婆面前出现了一扇界门,可让她穿到阎王身边。
在地府,除了四司大人以外,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越界门,这也是黑白无常会求助孟婆的原因。
孟婆没想到穿越界门以后居然看见阎王奶孩子的一幕。
阎王幻化成了凡间的一名山野老者,穿着粗布麻衣,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给他喂磨碎的米粥喝。可惜小孩并不领情,扯着嗓子大哭。
孟婆的到来打破了这惨烈的氛围,阎王看见她来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形高大,面部粗犷的中年男人。
看到阎王的样子,孟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嫁不出去了,他的样子简直是地府统一制造,流水线的模样,四司里除了崔钰她没见过,不知是男是女,其他地府高层人员都是一副糙汉子的外貌,这让孟婆这个颜控如何下的去手,这才是她宁愿单身也不愿找对象的原因。
“你怎么过来了?”阎王把孩子放在床上,还用身子挡住他,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你难得休一次假,居然用这个功夫养孩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孟婆丝毫不害怕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把阎王推开,想要仔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阎王这么屈尊。
阎王表情纹丝不动,“你不懂,这是我这些年最大的乐趣。”
在地府,看似越高层的人越轻松,像陆判官,还能溜出去偷酒喝,实则不然,地府毕竟是亡者长待的地方,有亡者的地方就有负面情绪,而阎王他们是承受负面情绪最多的人,所以偶尔会给自己放个假,消遣消遣,找个乐趣。不然随时都有入魔的危险。不过,孟婆是个特例,她是地府土著,忘川河所化,天生能够过滤亡者们的负面情绪,所以她从工作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过。
孟婆抱起孩子,拉开他的襁褓看了一下是男是女,小孩还以为孟婆这是在和他玩,笑呵呵的,露出了新长的门牙。
阎王看到以后大为惊奇,他养了这么久的孩子,从来没对他笑过一次,孟婆不过是将他抱起来而已,就将他逗笑了,难道这是他们的机缘?
“我可不管你乐趣不乐趣的,地府有事急需你去处理。”孟婆将陆判官的事情告诉阎王,让他自己考虑如何处理。
“这个陆七,又偷酒喝,真想让他在涂山长长记性。”说归这么说,阎王还是得去瞧瞧什么情况,四司主管缺一不可,所以不管陆七再怎么惹事生非,只要他没死,阎王都得去救他。
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放不下。
“什么!你让我照顾这孩子,随便找户农家来抚养不就行了吗?让我来照顾他,你是生怕他命大吗?”孟婆果断拒绝,她一个花季少女(?),怎么会照顾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孩子呢?
“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了,就一会儿,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阎王也没办法,这孩子可不是普通孩子。
“那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凡间有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可一定要记着啊!”孟婆仔细想了一下利弊,觉得也不吃亏,阎王的人情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得到的。
阎王知道孟婆会狮子大开口,但是这时候只能应承下来,临走的时候给孟婆留下了一句叮嘱,不可在凡间使用法力,否则会参与到凡间的因果之中。
孟婆还想用法术照顾这个孩子呢,现在只能亲力亲为了。
她将孩子举高,和她对视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要不你随我姓,叫孟十四好了。”
被孟婆举着的孩子眨了眨眼,好像在认同这个名字。
孟婆高兴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我叫孟十三,你叫孟十四,还不错。孟十四!孟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