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想学，我教你便是，不用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冰玥将苏寒拉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坐下，冷着脸道。
“那我不是怕打不过你嘛，所以才出此下策。”苏寒一脸委屈。
“你若心诚，我自然会教你。”
“那你说我这心成不成？”
“我那知道。”冰玥别过脸去，不再看苏寒，心中暗骂，真是个泼皮无赖。
“咳咳，刚才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
“打住！”冰玥一脸嫌弃道：“我教你便是。”
“那个……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苏寒难得表情认真一次。
“我都救你四次了，你现在才说谢谢。”
“怎么变成四次了？我明明记得只有三次。”
“第一次你从阳台上掉下来，是我救了你。”冰玥提醒。
“(⊙o⊙)，要不要这么无赖，那分明是你先把我扔下去的好吗？”
冰玥皱眉沉思片刻：“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三次吧。”
“这还差不多。”
“喂，你这是跟救命恩人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
“我又没有非让你救。”
“白眼狼。”
“你知道吗？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即便我不会游泳。”苏寒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知道。”冰玥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夕阳，往日的记忆开始浮现。
那日，她沉入江底，周围是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极度的缺氧让她陷入半昏迷状态，她就快要死了。
曾经的一幕幕开始浮现，悲惨的童年经历，永无止境的残酷训练和母亲那句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遗言，可最后，她还是把信任给了别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类。多么可笑，她就要为她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了。真遗憾啊，就要死了，母亲的遗愿最终也没能实现。
就在她绝望之际，有光撕裂黑暗照了进来，那是恶魔会发光的红色瞳孔。
原来死神是这幅模样，冰玥迷迷糊糊的想。
“不要死！”死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覆满青色鳞片的狰狞的脸上满是惊慌。他轻轻将她抱起，向着江面游去，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像是个怕弄坏心爱玩具的孩子。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冰玥看清了那双眼睛。透过血红色的瞳孔，冰玥看到，在那双眼的深处，似乎有一个拼命挣扎的少年。
冰玥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是他呀，他来救自己了，这个人类积聚了多少勇气，冒着怎样的风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敢跳入这湍急而冰冷的江水中……
“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苏寒的话打断了冰玥的思绪。
“我的意思是毫不犹疑，而不是在经过深刻思考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苏寒解释道。
“你可能也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会这样做。”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山顶的古树上，遥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和天边的那抹红色晚霞，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发现你在人多的时候喜欢保持面无表情，而在跟我独处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严肃。”苏寒说。
“因为我不想和任何人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就算是一起经历生死的战友也不行。”冰玥看着苏寒说道，眼中满是警惕意味。
真是个警惕的人，苏寒暗叹。
“那我算是个意外吗？”苏寒问。
“嗯，算是吧。”
苏寒心中窃喜，却听冰玥接着说：“如果你和一个人交谈，就必须认真思考他话语背后的含义，并且要减少面部表情，以此来减少露出破绽的概率，而当你面对一只狗的时候，就不用考虑这些，它摇摇尾巴，你就知道它是开心，它低吠两声，你就知道它是生气，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板着脸猜它的心思。”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能说，而且嘴还这么毒！”
“你没发现的还多着呢。”
“原来是我没有被认真对待，好伤心，啊！我要咬死你，呜～～～汪汪汪”苏寒气势汹汹，就要作势扑过去。
唰！
一把冰刀在冰玥手中出现。
“女侠有话好好说。”苏寒秒怂。
苏寒觉得如果自己是一部小说中的男主角，那作者该有多失败，才能把自己设计得这么又贱又怂又没本事，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了，而且还不完全，该技能只对熟悉的人有效，在陌生人面前依旧腼腆到不行，说白了就是闷骚。
“你怎么了？”冰玥看苏寒脸色阴晴不定问道。
“哦，没什么，你们神域是什么样的呀？”苏寒岔开话题。
“战火纷飞，烽烟遍地，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的人们，天使族与恶魔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冰玥神色暗淡。
苏寒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在哪里，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发达的交通网络，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更没有这里的宁静祥和。哪里只有连绵不尽的山脉，无边无际的旷野，奇寒无比的雪原，一望无际的深海和酷暑难耐的荒漠。还有各种让人闻风丧胆的深渊和古迹。”
“其实哪里的环境和你们古时候的环境很像，只是神域比人间要大的多，而且也更加凶险。在哪里最高级的文明是由天使建立的神圣奥斯佩兰帝国，它由十几座超级巨城组成，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抵御如海潮般永无止境的恶魔的侵袭。”
“帝国已经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我们遵从‘先知’的引导，通过通天灵石阵来到人间寻找‘转机’。起初，我们以为‘转机’是指人类科技，但很快我们又发现，在人间适用的物理定律在神域并不适用，在哪里，地表甚至没有离心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发射出一枚同步卫星，那是一个完全由异能和灵力统治的世界。”
“我们来到人间已经有四年了，在此期间，我们不停的寻找关于‘转机’的一切线索，然而一无所获，明年的秋天，就是我们回去复命的日子。”冰玥说道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真希望神域有一天能变的像人间一样太平。”
“会的。”苏寒安慰道。
“也许吧，‘先知’说过‘转机’会带给我们希望。”
“你觉得我能去神域吗？”苏寒突然问。
“不知道，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通过通天灵石阵。”
“那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灵石阵选中？”苏寒又问。
“通天灵石阵选人并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一切随缘，不过有史以来能被通天灵石阵选中的人类不超过三个，怎么，你想去？”冰玥侧过头看着苏寒问道，冰蓝色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一切。
“也……不是太想去啦。”苏寒挠挠脑袋说道。
冰玥知道苏寒的心思，可这世上有太多事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愿而发生改变，世界会按照它的规则运转，有些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那你们复命后还会回来吗？”苏寒不肯放弃。
“不……知道。”冰玥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不会”这两个字，即便她清楚的知道，给予别人不切实际的希望也是一种残忍的道理。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预测通天灵石阵下下次开启的时间，它可能在第二年就开启，也可能要再等上一百年，也可能……永远也不会开启了。”冰玥低下头，她无法直视苏寒那灼热的目光。
“这样啊。”苏寒收回目光，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那样靠在树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