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前嫌没几分钟,丧尸果真来了。
俩人绷紧身体,连呼吸都放缓,就差屏气了。
门窗关紧还拉了窗帘,丧尸找不到人晃荡好几分钟才离开。
“你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吗?”我问他。
他不答反问:“你听过魔帝吗?”
“没有。”我摇摇头。
他解释:“魔帝是被天国封印在我们岛上的魔人,他无法离开岛屿,于是在岛的最南面建造魔宫。很早以前他就抓活人在魔宫里制造活死人,也就是丧尸。后来他把丧尸放了出来,丧尸出来后吃人而活,被咬到的人都会变成丧尸,动物同样如此,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其实早几年丧尸就已经出来了,所以岛国征兵才一年比一年多,而入伍的年轻男子也大多有去无回,于是岛上的人口急剧下降。”
“还有个八卦,我听别人说魔帝喜欢天国最美丽尊贵的月神夫人,月神夫人怀孕期间被魔帝冲破封印掠来,一年后月神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很快传出她女儿不知所踪,有人说是被天帝带回去了,有人说是被魔帝弄死了。”
“哦。”我敷衍哦了声,什么魔帝月神夫人,一听就很假。
“你不信?”他听出了我的怀疑态度。
“信信信。”
“算了,不和你说。”他走开去睡觉。
我嘟嘟嘴笑了笑搬椅子叠成长方形躺上去也继续睡觉。
当危机解除,心情转好我又开始在意舒适度。
第二天醒来教室有了点光,我借着光看清了昨晚的男孩子,年纪和我相当,也是十六七岁,看起来有点面熟,应该是同校的学生。
顶着四肢酸痛,我去拉开窗帘,一如既往没有阳光,只不过相比黑夜能见度更高而已。
“喂,醒醒。”
“干嘛。”他眯着眼问我。
“我要回家,你走吗?”我说。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慵懒道:“走啊,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我肯定道。
“你家在哪?”
“我家在那边,关村。”我指向教学楼后面一块竹林的方向。
“我是……”
他本想说什么却突然猛地看向窗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拉开窗帘探头查看,然后受到打击一般转头对我说:“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丧尸来了?”我也走到窗前去看,走廊上什么都没有,但远处隐约传来尖叫声,我面色当即一白。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有了,我对他说:“我们一直躲在这里不走,就算丧尸不来我们也会饿死,不如我们把教室里的桌椅都搬到走廊上堵住入口,我有个打火机,等丧尸来了就点燃书纸连同桌椅一起烧,就算烧不死丧尸也能拖延时间逃出去。”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听你的,趁丧尸没到,我们现在搬桌椅。”
我和谢广原刚搬完桌椅,一群人连滚带爬冲了上来,有人被桌椅拌倒在地也不顾疼痛硬是挣扎着冲进教室,先来的已经第一时间把门关上,后来的拼命拍门窗,里面的人打死都不肯开,后一批人只好掉转方向找对面走廊的教室。
我和谢广原相视点头,然后点燃桌椅下面撕烂的书本,等桌椅燃起,我们各执一根凳脚一左一右准备迎接丧尸。
一批丧尸姗姗来迟,有烧得正旺的桌椅拦住,它们一靠近就被火舌舔食引火自燃,有桌椅的阻拦,它们无法近身,偶有一两个冲进来的被我们打烂头部合力扔下一楼,剩下的一个接着一个相继烧焦。
半个小时,十个丧尸陆续死光,我和谢广原清理出一条通道走人。
我们走出门口时,一大群人被丧尸追着窜进学校,更糟糕的是有人持枪在到处扫射,似乎为了杀丧尸连人也不顾了,许多人在枪林弹雨中死的悄无声息。
我和谢广原被逼的折返回头。
混乱中我对谢广原说:“走这边,我们躲进池塘。”
池塘里长满了水葫芦,躲进里头既可以隔绝人的气味躲避丧尸,又有漂浮在水面的水葫芦挡住身体防止被人发现。更妙的是,身体泡水里,鼻子露出来呼吸有水葫芦遮挡很难被人看见。
目前来看,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妙了,谢广原也不蠢。
“我们分头走。”谢广原道。
“好。”我从另一边绕过去。
穿过惊慌四窜的人海,我很快来到学校的池塘。
水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水葫芦,这个季节还开出了紫色的花,它们比风信子更美丽动人,在幽暗雾蒙蒙的天气下散发紫色的魅惑。
可惜,这种时候无人欣赏它的娇媚。
我更不能有心情赏什么花。
“我在这呢,快下来。”
谢广原顶着一大摞水葫芦从水底突然冒出来。
“嗯。”
我点点头开始下水。
我藏好不到两分钟,水里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又跳进几个人。
更可怕的是还有两个人影站岸上举枪朝水下扫射。
有人惨叫一声,血在水里晕染开来,也有人连叫都没叫一声就静悄悄死去,唯有缓缓浮起来的尸体诉说着无限冤屈。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透过水葫芦的缝隙间望去,岸上站着凶残无比的刽子手。
这是什么世道?
人也开始自相残杀了吗?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天也黑了,我和谢广原才陆续从水底爬出来。
面面相觑,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脸上的恐惧。
我再回头一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吸饱了血水的葫芦花开的更加肆虐妖艳。
出了学校,我和谢广原这个生死之交就此分道扬镳。
回家,我现在脑子里只剩回家两字。
怕再碰上丧尸,我都是挑隐蔽性强的地方走,稍有风吹草动就躲起来。
突然,后方有一束光照射过来,我急得乱窜,想找地方躲避,一时间不知躲哪里好,于是一头趴进公路右边的泥坑里。
探头一看,光的目标果然是我这个方向,我匍匐后退,再迅速藏身于橘子树后。
在枝叶缝隙间只露一双眼睛侦察。
一个娇小灵活的身影飞扑进我刚才躲藏的土坑里,她警惕地悄悄抬头看向光源那头,又飞快缩回脑袋。
她转头看看身后,看到我藏身的橘子树后眼晴一亮,她毫不犹豫回身一个闪退弓身钻进橘子树里,刚好和我打了个照面。
她没有料到树后有人,看到我先是惊吓,然后是惊喜。
因为我们是同班同学,又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
关星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扒开一点枝叶盯着公路。
很快又有一个男孩踉跄跑了过来,他刚跳下路边房子的墙角就被四个拿棍棒的人团团围住。
我和星星都看清了被围的狼狈男孩。
是关旭,我们同村的大哥哥。
“呵,跑得挺快的嘛。”其中一个杀马特造型的男孩冷笑一声,突然抡起棍棒就挥向关旭的后背。
“啊!”关旭抱头惨叫一声,却不敢反抗,其余的人轮番上阵群殴。
“住手。”我的嘴巴先于身体做出反应。
四个混混果然停手看向我这边来,我害怕他们连我一块打,但我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强撑着害怕走出橘子树,被拖累的关星星默不作声跟在我身后。
混混头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上下扫了我两眼:“你认识他。”
“他是……”
“我不认识她。”被打得眼青脸又肿鼻下还挂着一柱血的关旭先于我出声,他看着我说:“你谁呀,多管什么闲事。”
关旭说完后向我无声摇摇头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否认快点走。
我给了已经站我左边的关星星一个眼神,我相信她一定能看懂。
我上前两步靠近混混领头,也靠近了脚下的几块盖房子剩下的红砖。
“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我装作伸头去看清关旭的脸。
我伸头之间脑中快速计算三对四的胜算和对策。
“我不认识他。”我做出平淡无常的表情朝混混头说。
“真的。”混混头目狐疑打量我。
就是现在。
我突然弯腰捡起砖头拍向混混头目脑袋,又迅速抢过他的棍棒挥向另一个,对准他身上一顿棒槌。
星星在我拍混混头目时也正如我希望中那样捡起砖头迅速搞定离她最近的小混混。
而关旭在我们行动的第一反应就是死死抱住剩下那一个不让他动弹。
打得第二个满地滚,我又转向关旭抱住剩下的最后一个,我一棍对准他的头挥去。
看他倒地没有意识,我双手发抖,棍棒掉落,惊恐地问关旭:“我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关旭探探他呼吸和心跳:“没有,最多脑震荡。”
“快走。”关旭拉着我和关星星朝小路跑,留下一地哀嚎。
在村口和关旭关星星分开后,我独自一人走进村里。
关村,一条村的人都姓关,只有我姓卫,卫纯祎。
“你回来啦。”关力勇站在他家门口看到我笑着说。
“嗯,我回来了。”阳光刚好从他家楼顶呈斜角倾泻而下。
他在阴影里,我在阳光里,我们隔着光和影,只觉得人生如此令人欢欣。
我煞风景问一句:“我能在你家上个厕所吗?”
“可以啊。”关力勇指指二楼:“你去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