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晚了，晚膳没了，八成是楚玉灵故意吩咐厨房这么做的。白天她在洗衣院里没占上风，就开始利用萍姨娘管事之便，变着法子折腾她。
想到了这一点，言汐对自己的晚饭也不抱希望了，“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
“小姐你连崔妈妈都不记得了吗？”
言汐点头。
小桐解释道：“崔妈妈是夫人的乳母，一手把您带大的，奴婢来的时候崔妈妈就在您身边伺候了，小姐您可别和她说您脑袋不清醒的事，崔妈妈肯定会担心的，她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言汐看了眼小桐，心底有一丝欣慰，看不出来小丫头年轻小小，就这么会照顾人了。
果然是古代，言汐微叹，要是放在现代，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青春期的孩子，可会折腾了。
“嗯，我会注意的。”
言汐和小桐说话的功夫，门口就传来了崔妈妈的声音，“小姐醒了？”
言汐抬头望了过去，朝她迎面而来的老妇人，半白的头发用布巾包裹，她一身青灰色的布衣，有些旧，但胜在干净整洁，步伐也很稳健。
“崔妈妈。”言汐叫了声。
崔妈妈朝她笑了笑，目光很慈和，“小姐饿了吧？来，先吃饭。”
崔妈妈手里端了一碗饭，上面是一些青菜叶子，别说肉了，连油光都没有。
言汐眼角抽了一下，内心极其抗拒，对于她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光是看到青菜叶子就没了胃口，更别说下咽了。
但是这具身体这么虚弱，再不吃东西的话，怕是撑不住了。
言汐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碗，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吞下去。这一碗饭吃得已经不是索然无味可以形容了，简直堪比酷刑！
好不容易将饭吃完，言汐急忙让小桐给自己倒杯水来，喝了水把嘴里的青菜味儿冲淡后她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小姐，你是不是还没吃饱？”
见言汐脸色仍是不好看，小桐问道。
她立即摇头，“没，吃饱了，吃饱了。”
“小姐伤口还疼吗？”崔妈妈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言汐‘呵呵’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崔妈妈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母亲早逝，本就不比同龄人活泼。六岁时又被道士断为天煞孤星，此后生活更是辛苦，别说笑容了，便是眉心舒展的时刻都少有。
“崔妈妈，怎么了？”见崔妈妈惊讶地看着自己，言汐心里有些打鼓，难道被她看出什么了？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应该很容易察觉到吧？
“小姐比以前爱笑了。”可崔妈妈却只说了这么句，语气叹息。
“崔妈妈。”见她没有起疑，言汐继续道：“经过昨天那一撞之后，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是我太懦弱了，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保护你们。从今往后，我会拿出昭阳郡主和侯府嫡小姐的威信来，不会再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
崔妈妈听了她这一席壮志豪言，神色动容，欣慰地说：“小姐长大了，您能这么想，奴婢真的很开心，要是夫人能看到，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崔妈妈，你能和我说说我娘么？”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夫人？”
言汐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具身体的身世，可对崔妈妈却不能这么说，只能装作忧伤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她，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小姐想知道，我便与你说说吧。”崔妈妈目光忽而悠远，俨然陷入了回忆里。
“你母亲，是前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当年，大将军和他的三个儿子战死沙场时，你母亲才八岁。将军夫人听闻噩耗，心殇成疾，不久后也去了，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她一个。太后怜惜她孤苦，便将她接入宫中抚养，皇上也对她心怀愧疚，待她入宫皇上便认她为义妹，封为永伦公主，等她及笄后，便亲自下旨为她与定北侯赐婚，没多久，夫人便怀上了小姐你……”
从崔妈妈的一番话中，言汐又得到了很多信息，难怪楚言汐会在定北侯府备受欺凌，原来除了定北侯之外，她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所以萍姨娘和楚玉灵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皇上和太后久居深宫，就算有心想照拂她一二，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看楚言汐十年来过得日子就知道了。
如此，一切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与此同时，煜王府内，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贵妃椅上幽幽转醒，狭长的凤眸里带了丝宿醉后的疲倦。
守在门外的人捕捉到他气息的变化，小声问：“王爷醒了，需要喝解酒汤么？”
“不必。”略微暗哑的嗓音，低沉且有磁性，“让羽十三进来。”
“是，王爷。”
门外的人应声不久后，脚步声渐近，紧接着，门被推开。
步入屋内的，是一个身着藏蓝色劲袍的少年，面容俊朗，眉宇间还带着稚气。
“王爷！”少年对着男子抱拳行礼，“十三前来复命。”
煜王懒懒开嗓，“说说吧。”
少年便将今日在墙头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了他听。
片刻后，煜王眼底闪过一抹幽色，随即唇角勾了丝不太明显的弧度，“容貌不过皮囊而已吗？看来这位未来的王妃，也不尽如坊间传闻那般无趣，且看看吧。”
“属下也觉得侯府三小姐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她口齿伶俐，有勇有谋，把那个二小姐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而且，我总觉得那个三小姐很眼熟……”
“你对这些倒是感兴趣得很。”煜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接触到他的目光，羽十三心底一凛，立刻正色道：“除了王爷的安危和练功，属下对其他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是吗？”煜王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淡淡道：“下去吧。”
羽十三立即抱拳行礼，“属下告退！”
往回走的路上，羽十三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楚言汐眼熟了！她笑起来的神态，三分笑意七分讽，和王爷简直一模一样！
羽十三震惊地回过头，却见自家王爷正望着矮榻上的山水画，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么？煜王脑中回忆起昨日看到的画面，凉凉勾唇，可别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