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想起婚礼上我所说过的那一番话,其实并不够坦率。可我也不知道我在隐瞒些什么,因为本是无意隐瞒的。
也许只是不想对他们承认,我内心里是接受那个男人(我的亲生父亲)的—尽管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我在婚礼上所叙述的母亲再婚前的经历都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问题在于我母亲刚再婚时,老爷因为害怕我生父找事儿,非让我定期去见一见我爸,处好关系,还让我们瞒着他母亲再婚这件事。
那时我心里是极不情愿的,我母亲也觉得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但我们都拗不过老爷。
后来在我初二期末考试前终于瞒不下去了,我爸知道后喝得大醉,还打了一通电话给我骂了我妈很难听的话,结果语文成绩一直稳居年一的我因为在考试时一直想着他的那句“你妈算个屁”而发挥失常。
再后来他告诉我那天喝了点儿酒,让我别往心里去。还在三八妇女节的时候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明白他是想要补偿我,可那时我也正处于对后爸不适应的时候,他这种做法一下子让我特别难受甚至崩溃。
因为经历过的事太多,又太黑暗。我忽然感觉看不到未来了,好像整个未来都不会再有光了一样,那时又正处于青春期,整个人都特别特别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事都觉得没意义。
那时的顾印告诉我:“那多好啊,这样未来就不会有比过去更糟糕的事情了。或者说,当你遇到更糟糕的事情时,你还可以回头看看说,这有什么我原来经历过的事儿比这糟糕多了。”
我当时被他的脑回路深深地折服了,可后来却还是口嫌体正地按他说的做了。
无意中,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但尽管我们成为了朋友,可我却没法说服自己理所应当地接受顾印对我的所有的好。也许还是受家庭的影响,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值得别人去爱。
这时我遇到了苏念秋,她像个小精灵一样,小小的她一蹦一跳地告诉我:“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父母都不善于表达爱才让你在突然被爱包围时想要躲闪。”“陈念姐姐最好啦!”“我喜欢陈念姐姐。”......
谢谢他们。
还好他们一直在,幸好他们一直在。
因为他们,我才能在婚礼前主动告诉父亲我要结婚了。
接通电话,父亲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那句通俗的“新婚快乐”,而只问了我一句:“那男人对你好吗?”就让我潸然泪下。
我抽泣地告诉父亲:“好,比你要好多了。”
父亲好像特别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止不住地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最后快要挂断电话时,我告诉他:“即使你以前干过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儿,可我其实一直把你当爸爸的。”
就像我从没叫过后爸一句“爸”,就像我让妈妈牵着我的手交到新郎那里。
我对他,好像一直是没办法割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