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阳光像一张巨大的火焰网网住地面,热气升腾,好似一个巨大的蒸笼,蒸烤着地面上的一切,坚硬的路面无情的烫着赤脚的人们,使他们像兔子似的在路面上跳跃着行走,尽量缩短与地面接触的时间。树叶卷了起来,蝉不敢鸣叫,高处的梯田因为缺水没有种任何东西。梯田里的水早就被蒸干了,泥土裂开着,缝儿横七竖八的交错着,梯田里被晒焦了的禾茬告诉人们雨水充沛的季节这里也曾稻花飘香过。
月尧全身被汗水湿透,脑袋嗡嗡作响,全身湿热难耐,夏日炎炎下的劳作原来是如此的艰难。她觉得此时自己就是一只癞蛤蟆,没有体面可谈。脑海里晾过谦晔的身影,那只令她时时牵挂的天鹅。不,绝不能变成一只癞蛤蟆,她想起了学校,想起了自己的中考录取书迟迟未到。她想我要麻痹辍学的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学习,改变命运。她开始渴望录取通知书早日到来。
阳光太毒了,月清双手捂住头,急匆匆绕过池塘,见到月尧还不清晰的身影大喊。
“尧尧,录取通知书。录一取一通一知一书!”
真是心想事情,月尧把手里的坯码好,拍了拍手,朝月清跑了过去。
“快给我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录取通知。见月清满脸是汗,忙拉着坐到了树影下,用手扇着风。
“村里第一个高中生,不对,是第一个女高中生,谦晔也考上了。”月清非常高兴。
“我不一定能上,高中三年需要好大一笔费用,父母挣钱实在是辛苦。”月尧心事沉沉。
“怎么能不上呢,现在不比从前了,九十年代了,国家开放都这么多年了,打工的姐姐们都说吃了好多没文化的苦。”月清有些着急。
“我家正准备盖房子,钱不宽裕。”月尧情绪稍稍有些低落。
“肯定有困难,十娘是有远见的,你只管坚持要上就是了。”月清继续打气。“谦晔明天要走了,今晚要不要去他家玩一会。”月清抬头看着堂妹,用手擦了擦汗。
“啊,对,他是要去子弟学校上的。”稍作停留,喃喃自语道“走了,远去了……”
“等你考上大学,也是要走的。”
姐夫做出的砖没地方堆了,正在催促。
月清跑过去,很麻利地端起一大摞坯,笑道,“姐夫辛苦啦,先歇会吧,天气那么热!”
“就你嘴甜,你妹妹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我都感觉是一个人在这里干活,”他习惯性地浅笑着,“你看,你一来风也来了。”
风真的来了,阳光斜下去了,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天际边的云彩是那么炫丽而壮观。挺过了酷暑,远去的山依然那么葱翠。
秋天了,天露出了天外天,马上就要开学了,新鲜的血液注入到了月尧体内,她是要去蹬山外山的。她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