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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牢

米底寇拉丝,联合王国的心脏,诸神的瑰宝,常青之城。这个城市承载着许许多多的称号,而且随着各地的吟游诗人和学者的到来,它的头衔还在不断增多。在盛名之下,米底寇拉丝是整个所有文明国度的核心,所有的王在远古时期和主天神定下了古代盟约,在这里设下了圣地,随着无数年的大开发和不断发展,米底寇拉丝成为了一个占地12000平里数的庞然大物(1平里数约等于1平方公里)。

这里因为主神魔法的影响四季宜人,有着将近4000万众国精英和几乎一亿侍从和学徒在此生活。城市的中央,高耸入云的议王厅和中央神殿构成了米底寇拉丝最高的双极,下面环绕着神遣团、法理厅、议政院三大权利机构和其附属建筑物的塔楼,再往下就是繁华的学院,商业区,住宅区,似梯田般层层叠叠辐射到了远方,即使在城市的最高处,也看不到这个城市的边际,

清罗到达米底寇拉丝的时候刚好是逢魔时刻(黄昏),天际的日轮正洒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边祥和的金光之中,犹如神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米底寇拉丝就是这坎贝尔的地上神国,主天神的在凡间的降临实体就位于那高耸的中央神殿之内,国教的神官们每天都能蒙受神恩。不仅如此,围绕主天神的诸界荒神在此也能脱离束缚,行走于大地之上。

即使到了逢魔时刻,这座城市也没有半点要安静下来的意思,办好手续来到第5军机局门外,迎着清罗面而来的这座城市无尽而喧嚣的人流,第5军机局的高台之下是繁华的马杜丽克广场,刚换班休息人头攒动的各个政务厅的工作人员;附近圣安第斯魔法高院外出游玩的学生;在人群中呼喊叫卖的行商;匆匆忙忙穿行于人流中的速递员、整修工和其他各式侍从;日常巡逻的城市卫队以及上述人群所携带的魔宠和构造物挤满了整个广场,哪怕是这广场上空也有众多飞行翼船和数不尽的飞行坐骑载着他们的主人在这逢魔时刻匆匆地赶往各自的目的地。清罗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联合王国应有的生活。

广场上的人流拥挤非常,但清罗并不需要一头扎进去:有人来接她。

一小队身着红色单边经文披肩,身穿赤红相间魔甲的国教魔导骑士已经在高台的狮头鱼造型的喷泉处等候多时了,位于国教骑士中间的,是一个红衣主教,她的金色长发似波浪般披在她的身后,在清罗靠近她之前,她正一只手拿着一本《神行论》安详地研读着。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位红衣主教抬起头来,对清罗笑道:“啊,远游归来的羊羔,欢迎你回到米底寇拉丝,神田清罗阁下。”

“贵安,丹娜主教,想必您已等候多时了吧。”清罗向前一步,虔诚的向红衣主教行礼。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先行返回中央神殿吧。”丹娜挥了挥手,大门旁便降下来一辆由飞马牵引的教廷用车。两人在魔导骑士的护卫之下,向着那有如黄金般耀眼的中央神殿飞去。

“丹娜主教,近来圣都由发生什么要事吗?”马车上,清罗向丹娜询问道。

“最近没什么主神所须顾虑之事,无非是偏远的几片领土的得失罢了,神殿上下一直都在为了下一季将要进行的选帝忙得不可开交。”丹娜将《神行论》置于膝盖之上,平静地回答道。

选帝是联合王国的头等大事,众所周知,联合王国是由近1300个王国和帝国组成,下属无数分封的贵族。王们团结于对诸神许下的誓言之下,但国与国之间总有摩擦,这时候就需要主天使对治下的王们进行君权神授,推选出一个神之大帝来统领所有王国与帝国。这就是选帝。

上一任神帝于7年前牺牲在了抗击恶魔的前线,议政院和国教就开始启动新一轮的选帝流程。经过7年时间的选拔,终于要在下个月进行神授了。

“整个联合王国的政要都将在下个月集中于议王厅和中央神殿,等候新帝进行洗礼,现在不好好准备的话,出了纰漏可就不好了。”

丹娜自顾自地说着国教内部对于选帝的安排,但清罗却感觉有些郁闷,不知道是因为出于对联合王国未来的热忱的思考,还是丹娜诉说几个领地争夺时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了她。和恶魔冲突从联合王国诞生到现在从不断绝,上层人士对于这些战斗向来都是挑重的来看,能够进入国教高层级别情报的争端,很明显已经是涉及十万人以上的大战役了,但在神官口中仅仅限于几次领土争夺,让清罗这一名在前线呆惯了的战士心里不太舒服。

“不要过多的将自己的情感宣泄到所有的事物上,人情是有限的。”似乎看出了清罗心中所想,丹娜那犹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坐立不安的御使说道。“这也是这次将你从前线召回的原因,你的精神状态又开始出现波动了,如有必要,神遣团内部将会重新对你的能力进行评估,考虑是否再将你派往前线。”

“主教大人,我愿意遵守神遣团对我的任何裁决,但我不认为我目前的精神状态会影响我在战场的表现。”清罗生硬地回了一句。“是否有影响还是等神遣团来决定吧,现在我们先去进行一次心灵洗礼,你看,我们已经到了。”丹娜拉开马车的挂帘,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中央神殿的白金尖顶一下映入了车窗。

马车降落在公务用的停飞平台上,两人下了马车后,丹娜轻笑地向着郁闷的清罗说道:“本来应该先让你沐浴更衣再去觐见神庭会的,但罗拉里丝大主教很着急接见你,恐怕你要穿着这一身去见她了。”

由于是紧急将清罗从战场上召唤回来,之前参加战斗的血迹与污渍仍然留存在清罗的护甲上,这时已经开始有点发臭了。“如果大主教对此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必然先行觐见神庭会。”清罗耸肩回应道。

两人从一条琉璃瓦长廊下匆匆走过,现在太阳已经几乎落下,与街上不同,教众们已开始进行一天之内最后的一份圣餐,走道和周围的庭院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华杏树的树叶被晚风吹动的柔和声响。很难想到神庭会会为了区区一个御使推迟享用圣餐,但不知道为何清罗似乎没有想到这层,尾随着丹娜来到了圣言大厅。

圣言大厅是中央神殿的侧殿,建筑主料由从里苏里山脉开采的圣言石堆砌而成,面刷金色的魔力胶漆,墙壁上部分和顶端由大片的霓虹琉璃瓦封顶,圣言石墙面上均雕刻有大量浮雕,主要描述的是凡间的战士与恶魔抗争的历史还有大量的祷告经文,上方的琉璃瓦则有巨幅的彩绘描写神国里英灵、王与神欢饮美酒,纵情享乐的生活。

现在圣言大厅内,神庭会的主持罗拉里丝大主教与数名红衣主教均落座于神木和圣言石组合而成的议桌前,安静的等候着清罗与丹娜的来访。

“啊,远游而归的羊羔啊,欢迎你重回神的怀抱。”大主教站了起来,对着清罗张开了双臂,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战士身上的已经发黑的血迹和污垢。

“贵安,罗拉里丝大主教,吉妮主教,拉亚主教,安赛丝塔特主教,御使神田清罗,特来聆听圣言。”清罗在大主教拥抱她之前,先行跪下行了朝拜礼。

“真是的,清罗真是太认真了呢。”大主教玩味地收回了双臂。一旁的吉妮主教开口道:“清罗,你可知让你此行前来的目的?”

“鄙人明了,鄙人于战场之上优柔寡断,引得诸神不悦,特来此接受神之洗礼,以让鄙人侍神之心更为虔诚。”

“战场之上为何优柔寡断?”是拉亚主教的质询。

“鄙人心系战友,忧敌之恐暴,是恍惚之源。”

“神之第七戒,如何诉说?”是安赛丝塔特主教的质询。

“惩恶之时,应无我;扬善之时,应无念。”

“很好啊,清罗很好的记得教义呢。”罗拉里丝大主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一次张开双手,“那么,以主天神之名,于此降下诚挚的洗礼吧诸位。”之见其他主教也纷纷举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清罗看到周围的圆环依次亮起,几个圆环相交成一个奇异的图案,她那原本清亮的眼神变得浑浊起来,最后一丝清明看到神庭主教们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消失在原地,她艰难地想抬起手,却犹如被千斤大石压住般动弹不得。

此时,头顶的琉璃瓦突然裂开,却没有碎片落下,一只巨大的眼球带着血丝紧紧地盯着下方圆环图案中的清罗。

从清罗的魔法回路中一个个神秘符号脱离了原本的回路逐渐扩展开来,慢慢地形成一个下身似多足蜈蚣,上身则是穿着雕刻神秘符号的铠甲的女性,女性有6条手臂,每条手臂都拿着一把暗紫色的长剑,嘴露尖牙,目如蛇瞳。荒神蠍罗,就此现世,蠍罗抬头看了下那只大眼珠,随后俯下身,巨大的身形猛地一突,钻入了眼神呆滞的清罗的神识里。

清罗的神识内部

蠍罗在神识内部穿行着,周围的神识结构完全被扭曲成各种环状,鞭装结构,犹如触手,又像某种动物的巢穴,黑暗深邃。随着不断深入,荒神的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而在那亮光的周围,神识环境不再扭曲,不断地方块漂浮重组成错综复杂的心灵迷宫。

但这都阻止不了蠍罗,只见她愤恨地嘶鸣着,6只手臂同时抬起,猛地向下一挥,6道刀光立刻直扑神识中心的那一点亮光,迷宫脆弱的结构碰到刀光就被切得粉碎,只见刀光马上就要触及亮光之时。一把修长的武士刀横档住所有的刀光,那武士刀的主人随即发力,竟将刀光全数打飞。持刀的武者身着黑光锃亮的武士铠甲,分叉的鸦羽头兜中间是一块散发着犹如月光般银光的水晶,上面刻着荒神的真名:御前神樱正天神,俊俏正肃的面容一言不发,将手中樱花柄的银色利刃直握于手中,死死地盯防着多足女妖的动向。

“该死的劣等神,你和你的主人一样顽固不灵,今天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蠍罗怒嚎着摆动着粗壮的多足,猛地加速冲向持刀的武者,手中的六把利刃呈剪刀状直扑武士的首级,武士荒神临危不乱,虚踏一步,腾空跃起,躲开了敌人的扑击,神樱舞动手中的武士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圆弧,劈向蠍罗的脑袋,但在那之前,蠍罗的那多足的尾巴突然横扫过来,狠狠地击中了神樱,将她拍飞了出去。

看似神樱已落下成,但蠍罗在尾部接触神樱身体时察觉到了触感上的异样,正当她弓起背部时,远处被打飞的神樱的身体消失了,下一秒,伴随着数根断肢的是蠍罗的愤怒和痛苦的嚎叫声——武士荒神砍下了她身上近三分之一的副足,伤口平整如水面。直到后一秒身体才反应过来,断肢喷出了大量脓黄色的血水。

神樱跳回了光亮处,用手捂住了刚才被尾击击中的地方,她并不是完全躲开了攻击,刚才的攻击仍然打断了她2根肋骨。周围的迷宫在两个荒神交手以后,少数部分开始无可逆转地变黑扭曲。在扭曲发生之后,亮光处发出了一阵微光波动,那波形慢慢地在两个荒神中间形成了一道隔离带,将战场分割开来。

“哼,神樱,你和你的主子坚持不了多久了,下一次,下一次就是你形神俱灭的时候。”蠍罗看到了周围开始变形扭曲的环境,忍着伤恶狠狠地嘲笑了一番神樱。转身向外部游去。

见到敌人离开,武士收起了利刃,捂着伤口返回了亮光。

随着越靠近亮光,武士越变越小,随后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团,融入了亮光的光源。

光源内部,是一个明亮的小世界,地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面长满了蒲公英、薰衣草、雏菊、狗尾巴草和青麦,在最茂盛的花田中央,神田清罗的神识形态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跪坐在花田中间,轻咬嘴唇,美丽的脸颊上汗珠点滴可见。

“清罗大人,您不要紧吧!”光球快速地飘向清罗的身边,颜色由白色变成了担忧的紫色。

“我没事,不要紧的,神樱。我还能坚持住。”清罗将姿势调整成打坐式,对光团讪笑了一下。

“清罗大人,都怪我,要是我能斩杀那叛徒,您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光团幽幽地说道。

“那我们可能会直接死在主天的手下,或者在派来一个心智法术更强大的荒神,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可能比现在更糟。”清罗安慰着光团,“现在我也掌握了和蠍罗进行心灵攻防的一点诀窍。被担心,我还能坚持,直到我们两人都脱困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脱困……清罗大人,您说的脱困的机会,是指那个恶……男性么?可是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会不会他已经……”

“神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清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因为那个灵魂契约的关系,我和蠍罗之间没有秘密,而她又是神之末梢,我现在就等于主天的一个魔力节点,如果主天已经杀死了他,我早就通过蠍罗得知这个消息了。况且,就算不依靠他,我们也得想办法脱离这个处境,我没有完全指望他一个人就能给我们创造条件。所以,没事的,神樱。”

安抚了忧虑的神樱,清罗继续开始尝试修复自己的神识迷宫,在这空洞的神识空间里,她静静地端坐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来自黑山的模糊影子。

“盖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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