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小白这事一闹,无人再有睡意。南风沁索性让大家吃完早饭直接出发,早饭的份额依然是每人一张大饼。
南风沁安排小白与齐晖同乘一辆马车,齐晖连忙替小白拒绝了:它那重量不把马车压塌也会把前面拉车的马累趴。
“就让小白跟在车队中间好了。”
南风沁柳眉微蹙,看了看小白道:“它在外面太显眼了,出了东禺山一路往北,道上的人会越来越多。小白体型又不大,占不了多少地方。”
她对齐晖生出了几分不满,觉得他太自私了,居然为了自己舒适不让小白坐马车,实在不明白小白看上了他哪一点,宁愿放弃在秦府的舒坦日子也要跟着他。
齐晖面带尴尬解释道:“它太沉,马车恐怕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见南风沁那怀疑的眼神,齐晖指了指小白,“不信你试着抱它一下。”
南风沁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颇为雀跃,摩拳擦掌指使齐晖:“试试就试试,你把它头捂着。我就不信,它就这么大,难道还能比三四个人更重了?”
她一路来都少有这种女儿情态,明明二八年华,却总是肃着脸跟镇上那些大婶似的。
齐晖本想告诉她小白很温顺,让她自己去抱的,见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鬼使神差居然点了点头,蹲下身来环住了小白的脖子。
南风沁小心翼翼转到小白身侧,捞了捞衣袖,弯下腰搂住小白柔软的腹部,使出五分气力往上提。
“嗯……真的好重。”
她虽是个女子,可自幼习武,力气并不小,可用了一半力气,这老虎却站在地上纹丝不动。显然齐晖并没撒谎,心道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她却是个好胜心强的,府中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竟然抱不动一头幼虎,实在是丢人,便扬了扬头,深吸了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
她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发出力竭助劲的呼喝声,只能憋着呼吸,一张脸憋得绯红。
“呼……呼……算了。”用尽全力她也没能把小白抱起来,只能直起身来拿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
“你这身子是铁做的吗?”南风沁摸了摸小白的背,目露探究,惊叹道。
“就让它跟在中间吧。”算是同意了齐晖的提议,“出发了。”说完她又对围观的众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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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禺山果然慢慢有了人烟,越往北道路两旁的山势越来越平缓,起起伏伏十分规律,如波浪一般连绵不绝。
南风府一行一路上因为小白收到了无数惊奇的目光,打尖住宿也遇到了不少麻烦。不过总算在四天之后申时左右抵达了弼楚城。
弼楚城建在一处平坦的阔地上,城墙不高,依齐晖估计,应该不足两丈。
进城的时候,自然因为小白的原因卡在了城门,好在南风府在弼楚城名声够大,黎洪一番交涉,给看守城门的将官塞了几两银子,最终还是让小白进去了,不过他提醒道:
“进城之后,赶紧找个笼子关起来。再通人性的野兽也终究是野兽,又不是仙家的灵兽,城中人口密集,你们可得小心着点,闹出人命到时我们也得跟着遭殃。”
黎洪连连点头。
一进城,齐晖的目光就被城内鳞次栉比的青砖绿瓦吸引住了,完全不同于锁苍镇的石墙竹瓦的粗豪,这里处处透着精致以及精致背后所流露出的富足。
一条宽阔的青石主道由南向北笔直地向前延伸,主道两侧店铺酒肆林立,铺肆之间街巷错落交织,如同一张绵密整洁的蛛网,连接着城中的每个角落。
街上行人熙攘,遇到车马不急不缓地退让一旁,待看到车队中间的白色老虎,才纷纷跳脚大骂:“哪儿来的蛮子,老虎岂是能放养的!”“快去禀报官府。”
顿时整条街都热闹起来。直到有人认出商队是城内南风家在关外的支脉商队,喧闹又渐渐平息下去,改为低声议论:
“哦,是南风家关外的人,他们在关外山野见多了野兽,既然敢这么放养,那老虎应是无害的。你看,老虎后面赶车那人就不怕对吧?”
“居然有周身雪白的老虎?我是不是眼花了,不会是长得肥的狐狸吧?”
“南风家跟关外支脉不是闹翻了吗?他们怎么还去城北?”
……
弼楚城南风府在城北,南风镖局一行入城后,街面上的议论就没停止过,不少人远远地缀在车队后面,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追着小白的身影转动。
车马在一处高墙大院前停下,院前蹲着一对半人高栩栩如生的貔貅。漆红的大门大开,门上挂着如锁苍镇东北那座大院一样的匾额,匾额上刻着三个相同的鎏金大字。
门前站了三个男子,一个中年两个少年。中年生得虎背熊腰,面有连鬓浓髯,宽额深目,鼻直口方;两个年轻人面目和中年有七八分像,不过没有浓须,一个脸上洁净无瑕,一个左眼角下靠近颧骨的位置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
三人是弼楚城南风家的家主南风盛和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南风策,小儿子南风恒。
南风盛望着府门前的车马,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情绪。只有眼睛扫过车队中间的白色老虎时才露出些微惊讶的神色,过有很快收敛。
南风沁下了马车,来到门外石阶前。
南风盛才挤出一丝笑容,走下两步台阶,和南风沁客套起来:
“是沁儿?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爹去年那趟回去之前说以后要让你来主事,我还以为他说笑。一路上还顺利吧?”
南风沁螓首微颔与三人见礼,“大伯,策大哥,恒二哥。”
“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儿家,哪能吃得了这种苦……”南风盛目光越过南风沁作势张望道,见到正弯腰从马车中钻出来的齐晖,不禁语滞。
“爹说的是。沁妹你看着你们这商队,全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方便。”南风策接腔道。
南风沁暗恼,面色微沉,正要反驳。南风恒却忍不住撇开三人,几步走下台阶,目露兴奋,远远地打量小白,开口问道:“这是老虎吗?怎么周身皆白?……呃,这位仁兄是?”
他刚刚一门心思全在那头周身雪白的老虎身上,没有注意到齐晖。
齐晖一下马车,小白就几步跑到了他脚边。
南风恒十分意外,商队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俊朗少年,看他穿着,显然不是护卫,那老虎似乎对他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