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绝眼里映着明灯的光十分璀璨,而墨别离眼里是言亦绝的侧颜,虽然没有明灯的亮光,但在他眼里,却也是亮晶晶的。
他扬起嘴角,每每举行都会使百姓无一不是阖家欢乐,灯会也包含着这天要全家人一起看。他虽然没有家人了,但能和心爱之人一起看灯,他心里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但美好总是短暂的……
“绝哥哥!”
二人回头,林辞婉站在灯火阑珊处,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灯向他们招手跑过来。墨别离眼敛了敛情绪向林辞婉颔首致意,算是打了招,不过她好像也不在意,走进他问道:“我听说别离你的腿伤了,怎么样?可有大碍?”
墨别离微微有些诧异,她的大喜之日因为自己而泡了汤,理应对他恼怒才是,怎的关心起他来了?不过既然人家这样问了,他也还是要回礼貌回应的。
“已无大碍,谢过林小姐好心问候。”
啧
看着墨别离那一副不愿搭理还礼貌回应的样子就烦。
言亦绝握住他的手腕对林辞婉道:“还有事,先失陪,你玩儿的尽兴。”
说完就要走,却被一个带着着些许严厉些许慈祥的声音叫住。
“亦绝。”
言亦绝转回头,竟然是林辞婉的父亲来了,他松开了墨别离的手腕,轻拍两下算是安抚,转而对林伯父行了个礼道:“伯父好。”
墨别离也跟着行了礼。
林父笑道:“既然碰上了就一同赏灯吧”
言亦绝宛然拒绝道:“对他许有诺言,伤好了带他去看灯,晚辈不想将两人行不想变成多人行,还望伯父海涵。”
林父转眼看了看墨别离,又对着言亦绝喝斥道:“荒唐!对他许有诺言?你许婉儿的成亲又可曾兑现过?”
言亦觉站直了身子冷了脸道:“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第二日便登门致歉,林伯父也表示理解,算是和谈,现在又拿此威胁,您不如给晚辈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以为场面会一度僵持,可没想到的是那位林伯父非但不恼,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伯父自然是理解你的,但此事应须婉儿释怀才好。”
就知道林辞婉哪儿能好心的来询问他的腿伤。
墨别离暗暗腹诽。
“别离你不介意绝哥哥陪我赏灯吧?”林辞婉道。
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林父摸着胡须笑得满不在意:“主子的决定,什么时候要迁就下属了?亦绝对下人也是关怀有加。”
下属?下人?说的什么屁话!
言亦绝的脸完全黑了,刚想拉着墨别离走人就被他反握住手。
十指相扣,密不分离。
墨别离宽大的袖子里隐着两个相扣的手,微微颔首道:“伯父与姑娘自然是一番好意,王爷大可不必念及我。”
他看向言亦绝的目光,是安心亦是安然。
袖子里,墨别离的指尖在他温热的手心里轻点两下。便松开了他。
言亦绝心中五味杂陈,他……是有自私的意味,不是许他的承诺,不想变成多人行,而是想要独占他。想要墨别离的一颦一笑都是对他,想让他像个孩子一般看着万千明灯露出惊喜的表情,想要他看自己时,眼中满是璀璨。
这样的墨别离,太不轻易看到了。
他时常希望墨别离,能够稍微任性一点,希望他能够抗拒不喜欢的事物,也希望他能够耍些小性子,因为言亦绝脑海里的他一向温和,很少见他发火,说实在的是从没见过见他,见他流泪,那也是悔婚当日他摔马时,那是第一次。
林辞婉哭,他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但当他看到墨别离极地隐忍的眼泪,他手足无措,他乱了心神,他心如刀割……
他甚至不知道墨别离有多能隐忍,有多能够藏着心事,隐忍到旁人看不出一丝破绽。那人该有多温和,才能在眼泪快要涌出的时候还在极力隐忍,那人该有多温柔,才能让人看不出他的伪装所在。
林父哈哈笑道:“如此甚好。”
林辞婉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与言亦绝并肩站着,想要挽他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林辞婉又挽上了他的胳膊,言亦绝刚要挣脱,却听林父道:“想必是人多怕走散,方才见你拉着下属的手腕,现如今就让婉儿挽着你吧,伯父想你应该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
这是心胸狭隘的问题吗?这是人多怕走散的问题吗?就是不想与你与你女儿有过多接触你看不出来?硬是想撮合你也是煞费苦心啊,老东西。
墨别离眼神黯然,他总是这样把言亦绝推出去,推给别人,但他不这样能怎么办呢?他跟言亦绝能有结果吗?两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吧,就先不说有没有结果,言亦绝那个傲性子,刚才如果不是他拉着,那怕是要当街走人!林父哪能放过他……
林辞婉跟他走在前面。林父跟墨别离走在后面,街边卖的灯都很漂亮,来往的人群脸上都带着笑,阖家欢乐……挺好。
“你叫……别离?”林父突然发话。
墨别离心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答道:“墨别离。”
林父点点头,又道:“你几时跟在亦绝身边的?”
他的并不想有什么过多的话语:“幼时。”
林父道:“那挺久了。”
墨别离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林父有一种独特的厌恶感。
“既是下属,就做好下属的本分,不要妄想着当主子。你也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吧?婉儿跟亦绝的事你不要插手,这事我自会主张。”
这话,听着好像对他们的婚事势在必得啊。
墨别离虽然会为了言亦绝忍让,但就林父的口气,敢情是将他的心上人当木偶一样摆布了?
呵。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墨别离轻笑一声,却丝毫没有笑意:“我家王爷别的什么都不错,但就是有一点,不服管。”
林父肃然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主张他们的婚事?说的好像我家王爷很听您的话一般。”
林父道:“把婉儿许给他那是他的荣幸,是他高攀了!”
墨别离嗤笑道:“既是高攀,林父又何苦委屈林小姐?”
林父怒道:“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我想要杀你,言亦绝都保不了你!”
墨别离挥开折扇悠然的扇风:“人老珠黄,细细算来,您也六十有几了,行走不便还硬要拖着属下不让属下跟随王爷,有哮喘之疾还来这人群密集之处,您当真是好不珍惜那条老命啊。”
林父怔然:“你从何得知?是我低估你了……亦绝的下属果然了得。”
“哪里哪里,是我高估您了。”
墨别离神色淡然,不再说话,眼下棘手的是老不死的拖着他的步子,此时也看不到言亦绝和林辞婉的身影了。
“景致不错,您自个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