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辰时,春生按照师尊安排来到瀑布下苦练。半个月后,春生已经能够在瀑布冲击下坚持一刻钟左右,“星光”的习练也已经纯熟,真气在体内运转自如,不用再刻意去引导。
每天承受瀑布的巨大冲击和威压,春生几乎结束后都近乎麻木,如果不是他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是不可能坚持每天来此修炼。
钟吕要求春生继续修炼“星光”初篇,同时要求春生在瀑布中的坚持时间也越来越长,并要求他争取在瀑布中站起来修炼。
坐在石头上和站在石头上,简单的一个过程,在瀑布巨大冲击下着实是异常艰难,于是春生又开始一次一次被冲下水潭。狼狈的爬到石头上,再次坐下,在水柱冲击下再次尝试站起来,随着体力消耗,一次比一次艰难,摔的也更重,冲出去也更远。
摔下,爬起,再次尝试,一遍一遍。瀑布击打,岩石碰撞,浑身伤痛,好了再伤,周而复始。即使春生体质超常,恢复能力惊人,也得由钟吕用些珍贵的药物才能让春生的修炼继续。
春生的毅力和坚韧连钟吕都暗自赞叹,而“星光”虽是本门入门功法,但由于本门功法的修炼另辟蹊径,頗难领悟,春生在短期内能够运转自如,说明春生在玄功修炼上有极强的天赋,也是与本门功法有缘。这个关门弟子当真收的幸运。
上次去太子府春生遇到圣皇还和圣皇聊了半天。钟吕知晓后更觉得春生的机缘非同寻常。
一个猎户家的的孩子,在生命遇到威胁时,蒙甘十八搭救,而此时霍侯爷等人正好路经此地得以相识。威胁其生命的又是龙凤坳中的巨狼,龙凤坳中竟然是灵族属地。凭侯爷与自己对这孩子的喜爱带在身边,刚进王城没几天,居然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遇见圣皇,还一起聊了半天,圣皇居然转达出再次见面的要求。巨狼,灵族,暗夜,霍侯爷,暗夜俩位天尊,圣朝诸多王侯,乃至圣皇都见到了。这些哪个是一个普通少年可以预见的?其中每一种都可成为巨大的机缘,而这些机缘叠加在一个孩子身上,这机缘还是单单的机缘么?
况且这孩子还具有宇内罕见的极强的先天自愈体质,天生就讨喜的音容,再加上掘强,担当,勇气及教修养等更具魅力的气质。
自身天赋和后天机缘皆在此少年身上极致涌现。这不只是机缘了,貌似传说的天选之人也不外如此了吧。
春生这些天展现的修炼天赋,巨大的忍耐力,挑战自己极限的韧劲倔犟,对待修炼的认真和专注。尤其是他保持的一片纯真心性,远超同龄人的勇气、勇敢及展现出的强大生命力,正是修炼者最佳心态――赤子之心。如此身体条件和赤子心性的徒儿哪里去找?
钟吕甚至觉得收春生为徒幸运的何止是春生,也是自己。将来更可能是霍侯爷甚至整个五洲圣朝。
钟吕早有计划,待门中庆祝大典之后,春生的“星光”心法必然修炼小成,玄力初现,那时就可知春生是那种五行属性,再辅以相应功法,以其赤子心性和得天独厚的体质未来可期。
修炼之余暇,钟吕把五洲大陆上修玄门派、典故、出名的人物都讲了许多,包括外域的修士情况也简单介绍一些。
与大陆武术体系不同的玄功,与普通兵家对阵不同的玄阵,与内力不同的神力,与驯化动物不同的命兽操控等等。
而修炼的方式和手段因功法、门派不同而多样化。体修以强健的体魄为基础,有点向武术里的外门。魂修以强大的精神力也就是俗称的神力为主,比如控制心神,让人陷入恐惧的幻境,甚至搜索别人的记忆等。灵修以速度、技术见长,如日行万里,瞬间转移,还擅长制造器具,能者凭借神器有遁天入地的本事。药修,凭借灵药仙丹辅助修炼,这类修士先天也许不具备良好修炼条件,但却具有成为药师的体质,他们不但自己借助灵药修炼,同时也被其他修炼者需要,这类修士很少,因此受到普遍的保护和尊重。还有其他的如毒修、双修、苦修等偏门修士。
除了一些偏门修士,大多数修炼者彼此因修炼需要建立比较紧密的联系。比如药修的灵丹,灵修的神器都是很多修士需要的,魂修的灵气修炼也需要灵修功法奠基。
而偏门修炼有的神秘,有的狠辣。有个别修炼功法太过歹毒,如尸修用死尸为介质,不但对亡者大不敬,而且功法过于歹毒被列为禁忌,偶有冒险修炼者,被发现后往往死于修士的围剿,几乎没有善了的。
春生在师尊的告知下,才知道修士的世界别样广博,不禁心驰神往,设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修炼有成,进入修士之林,那是怎样的风景。
当下修炼更加拼搏,如果不是知其体质特殊,钟吕恐怕要加以阻止。万里路遥今日起,百炼金身辛苦得。
眼见春生修炼如同搏命,效果一日千里,钟吕暗暗思筹,或许春生会超过自己的期待。
霍君集与太子宴后,又复回到奢靡,仍然每天饮酒宴乐。老侯爷等权当君集压力猛增一时放松之举,也不过问。
一日午后,君集唤钟吕到至书房,随手抛出一物,钟吕接过,是一锭银两,刚要问,感觉不对,用手掂了几下,察觉这银两颇轻。
君集一笑:“五两银子,个头却大了一圈,如不细心,不易觉察。”说罢手中多了一块银两,仔细看比钟吕手中的小了点,:“这才是真正的五两官银,而你手上也是五两。”
钟吕用指力捻下一角,看银子内部,看不出任何差别。君集又拿出两块已经破开的银子,看着钟吕,示意一样,打开后看不出差别。
历朝历代对制造贩卖假钱都是极刑,涉及社稷根本的事再重罚也不为过。但仍有铤而走险之徒在暴利驱使下制造假币。凡此案例无不轰动朝野。
钟吕有点疑惑,这银子是参掺假官银,但显然掺假成分很少,可能就一小部分以次充好,而掺假手段如此高超,显然需要高超技巧。这对于造假者来说可以说获利微少。
君集看出钟吕所想,问道:“想吾等平时领了俸禄银子是存是用?”钟吕答:“如非大量急用,一般官家肯定是先用旧银两,因为银器存放过久外边会变黑挥发,太久还会影响质地而贬值。故而银不如金。”君集又说:“然也,恐怕现在不少人家已经得到如此的官银了,不过流通市面上少,再有此工艺超凡,少有人察。”
钟吕明白了,制造工艺高,外人不易察觉,即使察觉每锭银损失微少,也不大会被举报追究。单枚银子获利小,但如果掺杂在俸禄里,银号中,那可是天大的利了。
钟吕问道:“侯爷怀疑银织局?”霍君集没有回答:“这两锭银子是我与牡丹院花魁打赌赢的彩头,这两锭银子还不是同一个客人所赠。”接着手中又多了一物:“你看看,这也是一位客人因银两置换不足,临时抵押给这花魁之物。”
钟吕接在手中,是一枚不知什么玉塑成的小兽,形状怪异,似蟾似蜥,头上还有尖刺。质地与灵族树族长所赠地母类似,触手冰凉,隐含雾气。
“这是冰封之地的图滕蛤蚧兽。而用的材料是地母之壳,也就是地母诞生地的地表土炼制,不如地母,却也名贵。”君集接着说:“蛤蚧兽是荒地部落溺落族图腾。此图腾玉器只有该部贵族才可佩戴。”
钟吕微微一惊,知道君集今日当有收获,没想到竟然一个是造假银两,一个可能是荒地细作。这两个发现,无一不牵连极大。试想谁人有胆子组织银织局造假?又需要多大能量把银两掺入发放的俸禄中?监造局那多道手续怎么层层过关?或者中途移花接木,又得多少人配合。而凭此获得大量银子用于何处?
而那荒地细作藏匿谁家?来此何事?谁在支持?这都不是一般家族能做到的也不敢做的!
君集当下决定再去一趟牡丹院,把偷梁换柱来的蛤蚧兽送回,再打探那几位贵宾的情况。又拿出一百两黄金,让钟吕和春生等去城中各坊市去以买东西为由换回银两。
奉命花钱,这差事好,真实施起来也很麻烦,总不能拿一块金子买几钱的东西吧,小摊子也找不开啊。钟吕、邹豹等四人费了半天劲才花出去不到三十两。手里已经不少东西了,为了不浪费买的都是能用的,一人还添了一件衣服。几个人开始发愁了,有钱的感觉是好,可这样的花法还真难为人。
春生实在,买的全是吃的,烤鸭,肘子,蹄髈那也没花多少。虽然王城普遍比较富足,但一锭金子终归是笔财富,何况他们一人好几锭。钟吕只能拿金锭去商号换成小块,让商号克扣了一笔,几人再买东西终归方便些。
春生走着逛着,见旁边有个卖布偶的摊位,那摊主很会吆喝,还拿起布偶当做傀儡戏比划起来。那两个布偶一胖一瘦,摊主一人分饰两个角色,表演孩子打架来吸引过往孩童留意,已经有几个孩子围着看热闹。
春生看着有趣,近前观瞧,表演的马马虎虎就是热闹,春生注意的是两个布偶打架像极了月塘小伙伴瘦猴和小胖,越看越像。就掏出一小块金子想买了回去,金子也顺便换了,早点完成侯爷交给的任务。
不远处有个比春生年龄略大的少年早就注意上春生,因春生穿的跟小少爷一样,却两只手上都拎着不少吃的。这少年怎么看春生都不顺眼。看春生买那布偶,抢上一步,也拿出银子,比春生动作还快,:“老板,这一对布偶本少要了。”春生愣住了。
老板却很正直,看得出春生是确实要买,而这位少爷是后来争强的。就对那位少爷说到:“这位小爷,是这位小哥先看了半天实心要买,要不您选个别的?”那少爷本就找茬的,听摊主所言顿时大怒抬手就是一拳,摊主想要躲闪,哪来的及,“砰”的一声,是春生手臂伸出,那一拳正打在春生胳膊上。
见春生拦住自己的拳头,这位少爷更来劲了:“瞧不出,你这土豹子还是个练家子,出手拦我,招打!”话音未落,又是一拳比方才用劲还狠直奔春生面门,春生复又挡住,顺势身形后撤,拉开些许距离。那少爷却不罢手,再次跟进一步,右拳直奔春生顶门,春生作势撩其右臂,那少爷却是虚招,左腿踏实,右腿踢出直奔春生会阴,出招阴损狠毒。春生再躲已然不及,双腿微蹲,身子向左移动少许,对方的腿踢在春生腿上,“镗”的一声,对方反弹腾腾退了两步,而春生自觉的微微一疼,纹丝不动。
那少爷连续两招没有伤到春生,自己反而被震退,不但不收敛,恼羞成怒下,再次揉身而上,脚下交叉步,抬腿扫向春生下盘,春生纵身躲过,那少爷半转身之际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旋身而起,刺向春生颈部,已然是要命的招式。
春生已知对方必有后招,并不慌乱,上身外倾,左膝弯下,右腿平伸,躲过致命一击,双手推出,喝了一声:“开!”双掌击向对方胸前,那少爷身在半空,无所凭借,反应还算迅捷,身体本能半转身,春生双掌推在他的身侧,呼的一声,那少爷身子飞了出去,噗通跌落地上,撞在一菜篮子上,衣衫被菜叶染成红的绿的一片。
连续几招不曾伤了对方,自己却被击倒,虽然没有受大伤,但丢脸到家了,这少爷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何时如此窝火,站起身来,目现凶光,手握匕首正要再次杀向春生,噌噌,身边出现三个身影,扶住了他,询问:“谁把少爷打伤了?您没事吧?”
是这少爷的三名贴身侍卫到了,这少爷正气头上,照着其中小头目屁股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埋怨这帮奴才死哪里去了。
几个侍卫恰逢其会,被骂也不敢还嘴,待知道少爷是被对面那少年“欺负”立即凶神恶煞般看向春生。那小头目抽出腰刀,同旁边几个奴才一起奔向春生,也不搭话,举刀就砍,只想一刀把春生砍为两截。看来平时不少如此行事。
春生见刀势凶猛,侧身躲过刀头,手腕一伸就要擒住对方手臂。那头目一刀砍空,虽然一惊,却也有点本事,腰部一拧,刀头一转横扫春生中腹,春生团起身形,伸臂带动全身从刀身越过,一个腾空滚翻,落地站稳,转身而立。
那头目收起轻视之心,刀竖胸前,看向春生,心中暗自思量“这少年身手矫捷,莫不是哪个练家子的子弟,这王城卧虎藏龙,别徒惹是非。”这头目平时为虎作伥,为这少爷缺德事没少干,但见识也是不凡。回头低低跟这少爷说了几句然后再次看向春生“那少年,某来问你,你来自哪里?师傅哪位?因何得罪我家少爷。”春生见对方突然停手发问,也不多想,答道“俺自月塘而来,随大人办事耽搁几日。师傅就是俺的阿爹,所教拳脚都是对付野兽用的。”刚才春生使得确实是阿爹郑强教授的拳脚功夫,除了狩猎时与野兽相博,跟人正式争斗使用还是第一次。跟村里的小地主们打架全是胡闹,自不会用这些功夫。
这少爷和小头目以己度人,如果是名门望族或名家门徒必然炫耀。听得月塘不知是哪个荒野村落,春生说对付野兽用,更是气炸了。不想春生淳朴心性,用的阿爹功夫就说阿爹,并不拿出钟吕名头唬人,更没说住在侯爷府。
这头目和那少爷对视一眼,再跟另两个侍从示意,喊了一句“原来是山野小儿,欺负少爷,看今天如何收拾你。”提刀再次砍向春生,另两个侍从也从江侧包抄而上。三把刀从不同角度向着春生而来。春生眼见不能力敌,双脚一错,身形向后辗转,躲开了三人的夹击,三人早就预料到,头目刀口平端,从左侧进步扫春生胸前,一个侍卫矮身递进,刀锋直奔春生腿部,另一个却向右方堵截春生退路。
三人配合默契,堵住春生的所有方向。危机时刻,春生急中生智,堪堪向右方躲避头目攻击,却顺势横躺,右腿弹出用脚踢出扫向下盘的刀身。虽然姿势别扭还很狼狈,险象环生,却正好避过所有攻击。
三人很有把握的攻击被春生以这种方式躲过,也是出乎意料,然而胜券在握,再次举刀上前。春生使出全身解数又避开两次致命攻击。
这三人连续杀招都被春生以怪异的方式避开,脸上再也挂不住了。那小头目纵身而起,刀花起处,从上而下,一式夜战八方,只见数个刀影砍下,而另两个侍卫立马会意,一左一右,错步包抄砍向春生的两侧。春生此时半蹲地上,想尽数避开对方三人攻击没有可能,性命攸关时刻避重就轻断然扑向左方,躲过另俩个侍卫的攻击,伸出双臂迎向刀锋,同时以右腿弹出踢向对方下体,拼对方会躲避以寻得机会。不想那侍卫也是拼得急躁,根本不把春生的一脚放在眼里,只求一刀断了春生手臂。间不容发,镗的一声,紧接着哎吆声数响。
邹豹身形矗立在春生身旁,而那三个侍卫都飞了出去,骨断筋折,躺在尘埃,哀嚎不止。
钟吕几人不见春生,闻听这边热闹进前观看,见春生与人打斗,邹豹立马就要进前,被钟吕阻止。钟吕发现这三个侍卫使得竟是军中对敌惯用的武功套路,小头目使得西部大刀营的招法,而有侍卫是地趟刀对付敌军军官马匹或破连环马时常用。钟吕想看看春生的应敌反应,另外看看这三人的大致来历。
在春生再也无法全身而退时邹豹才断然出手,重伤三人。邹豹更进一步随手抓住那少爷的脖子,像拎个鸡仔一样提了起来。那少爷在邹豹手中别说挣扎连话都说不出来。
郑户扶起春生,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示意钟吕。钟吕让邹豹放下那少爷,对着三名侍卫轻喝:“堂堂西蜀大刀队军官,沦为家奴,为虎作伥,你等真给军营长脸了!”
三名侍卫闻言大吃一惊,忍住伤痛,看向钟吕,并不认识,直觉告诉自己对方恐怕是位大人物。能一语道破自己来历,恐怕对五洲各军营都非常熟悉。
那头目见钟吕识破自己三人来历,那种尴尬和愧疚恨不得刚才就在那大汉一击中死去才好。忍着剧痛和惭愧,伏起身形,嘴角鲜血涌出也已不顾,向着钟吕说到:“某等亦不想如此,上峰授意不敢不从,敢问爷台高姓大名,怎知某等来自西营?”
钟吕没有回答,看向那个萎靡在地的少爷。那少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但嘴里还在耍硬“你等胆敢伤我,等我告知父兄,定要而等人头落地。”邹豹瞪眼,啪就一个耳光,把这张狂的少爷扇飞出去,耳鼻喷血,再次萎顿地上。再也不敢说话。
那头目慌忙求情:“这位爷台高抬贵手,这是王城安家公子,万望行个方便。”
安家?钟吕三人包括春生都有点吃惊。如果是安光,当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