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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经济(4)

由于印度政府大量进口产品,印度的化学公司不得不努力在有利可图的国内市场保住一席之地。所幸这些印度公司在合同制造带来的机遇中占了上风。由于化学制造业在美国、西欧、日本的成本越来越高,而且在这些地区进行工业生产已经很难符合环保要求,于是当地的公司开始将产品制造外包到像印度这样更具有成本效益优势的国家。在合同制造方面,印度明显胜过中国,因为外包商们更喜欢印度制造商持有的安全、健康、环保理念,而且他们不太担心印度会窃取他们的知识产权。当买家在国际市场上购买大宗商品时,即使不了解卖家也没有关系,他们完全能够假装忽视他们购买的产品是在何种条件下生产出来的。但如果买家与供货商签订了10~15年的购买合同,那么他们肯定会费尽心机地弄清楚供应商的制造条件。

印度高品质低成本的工业才干和能力,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对安全、健康、环保理念的尊重使得印度成为长期合同制造的理想目标。该趋势很可能会加速向前,印度在全球化学工业制造这个舞台上所扮演的角色将会日趋重要。

印度基础设施建设赤字

中国经济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长期固定资产投资过多,导致各经济部门供大于求;而印度经济却恰好相反,固定资产投资长期不足,导致绝大部分经济部门的供应短缺。

不论是居住还是参观,印度都不是一个好去处。在全球宜居城市调查中,印度一直排在最后,而且外籍人才也认为被派驻到印度是很艰苦的。进出印度简直都是噩梦,除非有极特殊原因,否则人们是不愿意到印度走一遭的。印度不仅仅只是在旅游业遭遇惨败,由于电力、公路、铁路、港口、机场、水、住房、土地等的长期短缺,印度工业举步维艰。

为什么印度不像中国一样?“建好了基础设施之后,自然会有投资者前来投资”,这一点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已经得到了验证,为什么印度不能复制其他国家的方法呢?

这是因为印度过剩的人口有各种直接需求,而人们对基础设施的需求被排在最后。然而基础设施建设最大的好处却是间接的,乘数效应也是间接影响。政治私利和选票政治致使那些上台执政的人,只能着手解决广大民众最直接最迫切的问题,而基础设施建设的匮乏显然不在人民关心的问题之列。我们拿孟买举个例子。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曾经讲过孟买市区有2100万人口,马哈拉施特拉邦拥有1.12亿人口。在孟买市区居住的2100万人口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居住在棚屋或者贫民窟中。

对于身处贫民窟的人们以及马哈拉施特拉邦的人们来说,孟买市政基础设施建设的提高与他们毫不相干。统治马哈拉施特拉邦的政党或个人为了获得更多选票,为了在政治舞台上走得更远,貌似更乐意玩弄权术,想尽办法帮助马哈拉施特拉邦的制糖工业,而不是提高孟买的市政基础设施。同样地,孟买市议会和大孟买市政机关在选举中的成败,取决于居住在贫民窟中的贫苦人,而不是居住在高楼大厦中的城市人。然而,政府很大一部分经费都浪费在了维持臃肿的职员体系上,还有很大一部分经费都以签订各种合同的名义被贪污了。由于缺乏完整的问责机制,政府经费问题日益恶化。

当涉及公路、铁路、港口这些只有政府能够建设的主要基础设施时,政治意愿和财政资源永远跟不上步伐。印度联邦政府巨大的财政赤字主要由工资、国防、食品、燃料经费以及肥料补贴构成,几乎没有余钱可用于固定资产投资。

印度国家计划委员会曾多次估算:印度如今的基础设施建设赤字需要5000亿~10000亿美元才能补全。因为政府没有这么多的资金进行投资,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投资都是由国内的私营部门和国外投资者完成的。印度政府曾经想通过推行公私合作模式吸引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可是政府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了,而且所有投资印度基础设施的投资者全都赔了钱。

为什么对印度基础设施建设的私人投资没有获得过成功呢?原因有很多。但主要是印度政府没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由于缺乏有力的领导,政府最终没能够履行协议。举两个例子:印度国家公路管理局批准了修建高速公路合同,但是却迟迟没能批准项目承包商获得土地使用权,致使工程延期,费用超出限度,建设合同失去了可行性,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政府批准了超大型电力项目,但是却未能批准工厂选址的环境许可,也没有为燃油联动装置提供保障。私营部门能够带来资金和专门技术,但是还需要政府充分发挥作用,保证监管部门能够快速批准项目的进行,并且为项目的实施扫清一切潜在的障碍。

严重的腐败导致项目无法成功,除非是那些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财务杠杆、挪用公款大赚一笔并且不会偿还贷款的企业家才会参加工程投标。在2006年和2007年,各方投资者对印度的投资进入了狂热状态,从投标价值来看,很多基础设施项目似乎都是非常值得投资的,而且投入资本还低于债务资本。在这样的形势下,不仅企业家们失去了理智,而且政客和官员们的期望回报价格也冲破了屋顶。大部分项目都采用了100%的杠杆,由于对成本的预测都有很大的膨胀成分,这导致在工程建设过程中许多专项资金被截留。这个盛宴仍在继续,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有这些鬼把戏,一些固定资产的建设还是达到了世界水平。然而还有一些建造得非常糟糕,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拆毁。当原始投资者们将股权资本和债务进行大幅减少之后,那些建造得很好的固定资产就会有一个美好的前景。

在印度私营部门和印度政府之间,格雷欣法则在发挥着作用。大量许可、特许和项目资助都涉及贪污腐败,因此几乎所有跟政府打交道的私营实体都会对其加以控诉。怀疑和不情愿的情绪在官僚机构、行政单位以及公共部门中滋生,它们不愿意让私营部门在任何政府为对手方的投资中获得超额回报。它们的态度就是:如果私营企业赔了钱,那是它自己的事情;如果私营企业赚了钱,那它便是偷了印度的传家宝。而这种态度并不利于印度的发展。

当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受到存贷危机重创的时候,格林斯潘领导的美国联邦储备局和美国财政部联手建立了债务重整信托公司(RTC)来偿付超过3900亿美元的储蓄及贷款资产,该公司所要做的就是出资购买这些资产。为了鼓励私营部门积极参与,债务重整信托公司将这些资产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卖出,确保每个投资者都能够从中获得巨大回报。

债务重整信托公司采取的这个方法很快地解决了问题,而且避免了“瘟疫”在金融系统中蔓延。事后,几乎所有的评论员都对债务重整信托公司的举措啧啧称赞。债务重整信托公司创造了很多百万富翁,其中一些到后来甚至成了亿万富翁。如果这样的举措发生在印度,肯定会制造出重大丑闻,而且肯定会有很多委员会和联合议会委员会纷纷成立,以便探索该过程中隐藏的贪污腐败现象。

巨富会在普通的印度民众中激起不安与厌恶。如果印度需要吸引必要的资本和投资来提升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那么印度和印度人民必须将快速和大规模的财富创造看成是冒险的回报。

案例研究:德里地铁VS德里机场

德里地铁和德里机场向我们展示了印度的基础设施工程项目是如何进行分配和建设的。德里地铁完全是由一个名为德里地铁轨道公司(DMRC)的具有特殊目的的实体建造的,该公司由政府所有,而且完全由政府管理;然而德里机场则是按照公私合作模式建设的。在德里机场公开招标中,印度基础建设集团(GMR group)竞标成功。德里地铁工程被赞为印度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基础设施工程之一,然而德里机场从被分配那天起就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德里地铁是由铁路人斯特里达兰(E.Streedharan)建造的,他因在孔坎铁路工程建设中解决了一些技术难题而声名鹊起。在建设和运营德里地铁的过程中,斯特里达兰一直保持着零瑕疵、零贪污的记录。它是全球少有的能够获利的城市运输系统。这样一个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能在印度这样的国家不超出成本预算、不超出规定时限而且达到世界级水平,与其说它是一曲对印度政府能力的颂歌,倒不如说它显示的是斯特里达兰本人的能力,因为,印度政府建设的工程总是低水平、超预算,其中还掺杂严重的贪污。

因为德里地铁大获成功,印度政府决定德里机场和孟买机场的建设也采用公私合作模式,当然这样做也是正确的。在当时看来,如果能够在德里机场竞标中获胜,定能够赚取高额利润。印度政府的决定会有两种结果:一种可能是由印度机场负责建设机场,最终只能够落得效率低下以及质量低劣的结果;另一种可能就是将机场建设移交给私人竞标者,最后机场建设会达到世界级水准,而且在此过程中竞标者会换来相当可观的投资回报。毫无疑问的是德里机场竞标成功肯定少不了贪污腐败,我认为印度基础设施集团别无选择。在印度这样的国家,如果在适当的时候得不到合适的报酬,这种性质的工程根本无法成功。GMR确实运用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让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偏袒。有断言称GMR利用运行管理与发展协议(OMDA)中存在的漏洞,减少了资本投入并获得了更高的长期投资回报,这个断言确实有它的合理之处。其实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缺乏经验的等式,等式的一边是起草运行管理与发展协议的印度政府,等式另一边是为GMR集团出谋划策的精明的管理团队,其实这两方都无可非议。正因为有德里机场这样的经历,政府项目的竞标协议会逐渐得到改善。然而公众和媒体并不应该指责GMR这样的私人竞标者企图通过接手政府项目而牟取暴利,与DMCR不同,GMR就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私人集团,它的目标就是将利润最大化。印度和印度民众应该接受这个事实:除非私人投资者能够在政府项目中赚取高于一般水平的利润,否则以后政府的任何项目都无法引起他们的投资兴趣了。

尽管德里机场工程是一个高回报工程,而且GMR集团在竞标中获胜,但是该集团中的小股东却似乎不会因此获益。但是持有公司多数股份的人们不惜损害贷方和小股东们的利益,通过垫付建设成本、在基础设施工程建设中抽取资金的方式谋取利益,这使得他们臭名昭著。除此之外,该集团还因在众多的工程和资产建设中存在的过度杠杆化、交叉补贴以及不透明交易而名声扫地。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事实,在该集团一个部分中的小股东们很可能因为另一个部分的问题而受到牵连、利益受损。像GMR这样的公司和集团很可能适应经济繁荣,而且很可能在经济周期以及市场周期的高峰期获得极大的成功。然而我仍然认为在印度对此类公司进行投资,并不是一个非常审慎的投资方案。

印度服务经济

服务业在印度国内生产总值中占56%,但是只雇用了26%的劳动力。相对于印度所处的发展阶段,服务行业占有如此大的比重确实非比寻常。此外,与国内服务经济相比,印度服务外包产业占据相当大的比重,这也是独一无二的模式。印度每年外包的服务业务价值760亿美元。这种服务外包对印度经济发挥了乘数效应,一个直接的服务外包工作岗位能够带来五个相关的间接工作岗位。印度的服务外包在印度城市人中间极大地创造了向上流动性,并且让印度公司的工作文化与实践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大量的首次创业者凭借良好的技术背景在该行业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财富,并且点燃了千万人的梦想,这一切推动了印度服务业的发展。

在全盛时期,印度服务外包产业的年增长率甚至超过了30%。然而,随着发达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放缓,而且印度与发达国家服务输出产业的工资水平逐渐趋同,印度服务输出产业的年增长率下跌到10%。该产业部门的发展究竟仅仅是因为对发达国家和印度工资水平之间的差距进行套利,还是确实因为有什么根本因素在发挥作用?这个问题非常重要。随着印度未就业的优质毕业生资源逐渐被用光,该产业部门正面对着工资成本上涨的巨大压力。

印度每年会有数百万的毕业生。然而由于印度高等教育水平极低,以至于绝大多数的毕业生根本不具备被雇用的资质。鉴于印度人口激增,国家急需优质教育。因此教育产业是极具潜力的投资机遇;但是如何负担素质教育仍然是严峻的挑战。很多企业家和风险投资家为了利用印度教育提供的机遇而做出不少尝试,他们建设了相关的公司或者对该类公司进行了投资。这些人创建的公司中,有很多在最近几年中也已经上市,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以惨败告终,印度对素质教育的需求和负担能力之间存在一条鸿沟,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可以跨越这道鸿沟的可行商业模式。

印度的金融服务业非常庞大,在后面的内容中我会对印度的金融服务业做进一步的探讨。印度经济中高增长的服务项目包括休闲娱乐业、零售业、广告与媒体、旅游以及相关服务、运输与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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