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穆将军细心的关照下,在查查快乐的感染下,经过数日的调理休养,云儿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已经可以站起来走动了。
这天午后,她试着走出了帐子。
一掀门帘,万缕金光立刻把她紧紧包裹起来,她有些不能适应地遮住额前,低头看向脚边的秋草,摇曳可爱,空气中满是它们清凛的味道。阳光温柔地抚触着全身,那股流淌着的浓浓情意直暖进人的心底。
待双眼慢慢适应了,云儿又忍不住好奇地走到了营地的木篱笆外。
风清云淡,秋色无边,明丽的草原荡漾着醉人的微笑。远处的山峦透着些许微红,那里一定有最美丽的枫叶和最香甜的果子。
在旷野中信步,闲适而宁静,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营地后的小溪边。
溪水清可见底,映着绚烂的光影,溪底形态各异的卵石一个个都数得清。云儿欣喜地蹲下身来,掬起一捧,浸着甘甜的冰凉直沁心神。
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水流悠扬地淌过,可看着看着却蓦地愣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水中的那个人脸上竟生着一个又一个丑陋的斑痕!
云儿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光光滑滑的,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她战战兢兢地再次俯向水面,看到的依然是那张触目惊心的脸!
她不敢相信地闭上眼慌乱地在水中猛搅几下,待水面平静下来,深舒了口气,又定睛去看。
原来不是眼花不是幻觉!那些星星点点的疤痕的的确确就长在自己脸上,真切无比,还有一双充满恐惧和泪光的眼睛正和她对视着!
云儿惨叫一声捂住脸转头奔去,残酷的事实无情地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比任何刑罚都更让她疼痛百倍,脚下的牧草凄凉的悲鸣着,叹望着那伤心欲绝的背影。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营地,冲进帐子,一头扑倒在毡毯上,把脸深深地藏进臂弯里,小声啜泣。
查查和博穆正一边玩着打花巴掌的游戏一边等她回来,准备告诉她一个喜人的好消息,谁知却看到她哭哭啼啼地从外面跑回来,两人神色一紧。
“云儿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查查走过去蹲到她身边轻声问道,见不回应,小家伙想了想,又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是谁,我叫大哥教训他去!”
博穆一听立刻“腾”地站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云儿姑娘,如果我的手下真敢欺负你,我一定不轻饶他!”
云儿只是哭着摇头,任凭查查怎么拉,怎么拽,就是不肯把头抬起来,而且始终用胳膊把脸挡得密不透风。
“那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哪里疼啊?还是刚才出去遇到什么事了?云儿姐你别不说话呀,急死我了!”查查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是呀云儿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呢?”悲切的哭声揪得人心颤,博穆亦是焦急万分。
“不是不是,都不是!”云儿呜咽着喊,然后只微微露出一点眼睛的部位,哀怨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脸毁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查查一惊,无言以对,紧张心虚地看向博穆,两人都没想到云儿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只见博穆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半是解释半是宽慰地说:“你的天花病好了之后,脸上确实留下了几个小斑点,我们没有说,就是觉得它一点都不重要,完全不会阻碍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不影响你的生活,你的快乐啊!”
“何只是几个小斑点?根本就是不堪入目,还有我的身上,手臂上,都有好多鞭子的痕迹,我洗澡的时候看见了,它们好狰狞,好可怕,我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一个吓人的怪物……”云儿羞愧地缩起身体,两只胳膊死死遮住脸,凄惨地哭着。
“你不是怪物你不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查查都不会嫌弃你,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查查激动地说。
“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大夫说了那些疤痕会慢慢变浅的,说不定…说不定时间久了就完全好了呀!”
“不会好了不会好了!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我自己知道,它们会跟我一辈子,永远也摆脱不掉了!”可怜的云儿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沉痛的打击,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崩溃了,任何劝解、安慰都不能成为她坚强起来的理由,只会令她更加绝望。
“云儿姐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查查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摇晃着云儿。
“我求求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逼我了,我求求你们!”
博穆轻轻拍了拍查查的背,难过地摇摇头,拉起她默默走了出去。
这时,云儿才终于敢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发丝纠结。老天,既然你这么残忍,又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