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承乾宫,云儿刚迈进承乾门,就见一个托着厚厚一叠换洗衣物的小宫女,莽莽撞撞地从影壁后面跑了出来。
不知是被遮住了视线还是脚步太冲,两人眼见着对方却来不及停下,就“啊”的一声撞到了一块儿。
云儿退后一步扶住了门框,可冒失的小宫女就没那么幸运了,重重地跌坐到了硬邦邦的石砖地上,怀里小山似的衣物被扬上了半空,又飘飘忽忽地落了满处。
“奴婢……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啊,饶命啊!”小宫女一骨碌爬起来,对着云儿就是一通磕头,把脚下的青砖都碰得咚咚作响。
云儿反应过来忙上前止住她,“不要再磕了,快起来,你有没有摔伤啊?”
“回……回娘娘的话,我没事。”怯怯地说着,小宫女抬起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而惧怕地望着自己,云儿整个人突然为之一颤,因为这神情,尤其是这对眼睛,简直像极了死去的查查!只是在她的眉心多了一颗红豆痣。
就在云儿备感震惊的时候,那个被分派来承乾宫的名唤景香的宫女急冲冲走了出来,“皇贵妃吉祥!”她堆笑着行过礼,接着转向闯了祸的小宫女就是一顿责骂,“没规矩没规矩,什么我呀我的,跟娘娘说话也能用那个字?!看我不叫孙嬷嬷好好治你的!”说罢还揪起小宫女的耳朵狠狠拧了一把。
“住手!她不过是个孩子,你又何苦难为她呢?”云儿一向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场面,心疼地抢过小宫女搂住。
“是,娘娘教训得对,是奴婢造次了。”景香尴尬地笑笑,心里虽不服气,但嘴里却忙着认错,“不过娘娘,您是才来所以不清楚,这些个奴才是不打不骂就敢上房拆瓦,奴婢也是替您着想呀。”
“照你这么说,我也要对你们几个又打又骂,你们才肯安心做事了?”云儿严肃地说道。
“这,这……”景香被问得没了词,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没事了,别怕,不会有人为难你的。”云儿温柔地帮小宫女理好了头发,“你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我……”话一出口,小宫女立即后悔地一拍嘴巴,才又道,“奴婢叫小不点儿,今年好像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十三岁,和查查一样的年纪。”云儿收了笑,失神地念叨着。
“娘娘,奴婢还要去景仁宫收衣裳呢,所以……”小宫女一边揉着红红的耳朵,一边迅速把散了满地的衣裳收拾起来。
“好,那你快去吧,自己要小心点。”云儿关切地叮嘱道。
“恩,谢谢娘娘,奴婢先告退了。”小家伙似乎很快就忘了刚才所受的委屈,快乐地跑走了。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吧,她们这些辛者库的奴仆们,处于皇宫下人中的最底层,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又苦又累,还常常受到其他各宫下人的欺凌,很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