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等待中失望的一天,日头就快落山了,巷子口的磨砖墙上投出一大一小两个狭长的影子。
“额娘,肚子,饿,饿。”小虎子仰头望着母亲,撅起小嘴开始抱怨了。
“虎子饿了吗?那咱们回家。”东慧心疼地搂过儿子抱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往回走。
天越来越凉了,满眼都是凋零的落叶,“沙……沙……”母子俩默声走着,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踏破寂静乘风而来!
东慧陡然一惊,从头到脚的神经都本能地紧张起来,她颤巍巍地,僵硬地,甚至有些畏惧地转过身去,眼泪,就在这一刻决堤了!因为她真的看到,费扬古正骑着快马向她狂奔而来!
收缰下马,只在一瞬之间,当看到面前费扬古笑着向她张开双臂,呼唤她的名字时,她就不再怀疑,不再迟钝,冲上去和他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没死,我没死呀东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夫妻重逢,费扬古激动得又笑又哭。
“我…知道……所以……我天天…天天都在这里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东慧哽咽不已地说。
“阿……玛!”不知什么时候,小虎子摇摇晃晃走到二人身边,笑呵呵地叫着。
听到儿子已经会叫自己“阿玛”了,费扬古更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把抱起他使劲亲了一下,夸道:“哎呀,好儿子!”然后无比雀跃地拉起妻子,边跑边喊:“额娘,阿玛!我回来了!”
这一下,鄂硕府中可是顿扫几个月来的阴霾,雨过天晴了。府里的每一个人都由愁眉苦脸变成了喜笑颜开,上下上下忙着为少爷的平安归来而大摆筵席,一家五口,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何况这二人又是险些生离死别的劫后重逢,就更少不得一番热烈的温存。事后,费扬古拥着东慧丰腴的肩,嗅着她的发香,感慨道:“你知道么?当我受了伤,昏倒在野外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而当我被人救下,又活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我又能回来见你了!”
东慧温柔地笑了,搂紧丈夫,道:“上天保佑,你总算平安无事,真是多亏了那个救你的白姑娘,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啊!”
“感谢是一定的,只不过……”提及此事,费扬古犯起了难,这可叫他如何向妻子开口呀!日前,为了避免直接的冲突,他只好先把白小梅托给有亲戚关系的魏大人家,暂时留住,再做打算。
“不过什么?”东慧支起上身来问道。
纸包不住火,反正事情总要摊开来面对,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就现在吧。于是费扬古一咬牙,就把假借婚配之由从无赖手中解救白小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在说到施计救人的时候,东慧还很理解地称赞了他,可一说到那个白小梅竟当了真,非他不嫁的时候,东慧一下就变了脸。她气闷地穿衣下床,坐到椅子上背对着费扬古一声冷哼,“我看未必是人家非要嫁你,倒是你自己先看上了人家,想借机成了好事才是真吧!”
费扬古也赶紧披了上衣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安抚道:“你这么说可真冤死我了,除了你,我心里几时有过别人?想都不曾想过啊!我也费尽口舌地和她解释了又解释,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能做数,可她一个乡下姑娘,似乎就认准了我的话,怎么劝也不开窍呀!”
东慧心知他所言不虚,语气也就软下来了,问:“那她现在人呢?”
“在……魏大人家。”费扬古小心翼翼地回答。
“什么?!你竟让魏大人帮你金屋藏娇!”东慧一听那村姑不仅真的跟来了京,还被安顿在亲戚家里,俨然是准备要娶她过门的意思了,当即翻脸,抓起床/上的枕头被子对着费扬古就打下去,“好啊,你现在是大将军了,也羡慕起人家三妻四妾的,心里早就痒上了是不是?!平乱平回个小老婆来,你可真本事啊!说什么别人赖上你,我看是你巴不得她赖!那你走啊,找你的新欢去,在我这里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费扬古被不由分说地撵出了房间,可怜巴巴地在书房里将就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