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大漠南北进入了水草丰沛的季节,一望无垠的广阔大地被茁壮的牧草覆盖,牧民们赶着成群的牛羊嗅着草香味而来,放歌在澄澈的白云天下。
巨大的木轱辘车“轰隆隆”碾过草甸,留下串串车辙与蹄窝。沿途的牧民见了无不俯首膜拜,高呼祝语,有的还为护行的士兵献上洁白的哈达,送上醇香的奶酒。
因为车里坐的是刚刚继承科尔沁蒙古最高爵位的新亲王,老亲王的长子乌尔海。他带领一队人马,载了大量的奇珍异宝,名贵药材,皮毛良帛等浩浩荡荡前往京城朝圣。
乾清宫,皇帝高居正大光明匾下,正襟危坐,堂下文武百官分列两边,让出中间一条路来,新袭爵的和硕卓礼克图亲王乌尔海阔步踏上光洁的地板,走近殿前。
只见这个彪形大汉身裹靛青云纹宽袍,脚蹬牛皮贴边软靴,耳挂黑银大环,杏黄的腰间左坠火镰、烟荷包,右挎镂花刀鞘,里面的蒙刀早已被侍卫抽去,空荡荡的刀鞘因此变得轻飘起来,一走一摆动,上面镶嵌着的东珠、珊瑚和绿松石映射出眩目的光芒。
大臣们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魁梧剽悍的新王爷身上,有的似乎心生嫉恨,有的艳羡之色难掩,有的则显露出几分不屑与鄙夷的神情。私语之声不绝于耳,直到皇帝提醒地一哼才规矩下来。
“科尔沁蒙古和硕卓礼克图新王乌尔海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粗壮的身躯略有迟缓地跪下叩拜,闷雷似的雄音绕柱滚滚而上,回荡在空寂的屋顶下。
“快快请起,如今老王爷传位于你,你必将承接他的志向,励精图治,使一方安定,族人富庶。”做为国君的福临神威凛凛,英气勃勃,语出得体,显露出一代帝王之姿。
“乌尔海谨尊圣谕!”扣头之后抬起他结着两团饱涨憨肉的阔脸颊禀告,“皇上,此番觐见亦携满十车珍宝、十车药材、十车良帛俱献于朝廷,以表科尔沁的忠心不二!”
“新王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先略做休养,待朕下朝之后再设宴详谈。”皇帝并未如他想象对那三十大车贡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乌尔海心中略有不快,但还是即刻谢恩退下。
早朝后,皇帝如往常先来到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未入正堂,就听得里面传出瓮声瓮气的说笑,果然那一家亲人正聚在里面。
乌尔海和曲兰先向皇帝请了安,皇帝向太后问过安遂转向乌尔海道:“舅舅可好?”
“回皇上,老王爷身体尚佳,只是年事已高,处事愈觉费力,才提前将王位传予奴才。”
太后招呼着:“舅舅记得皇上你小时侯最爱吃酥酪,这次就特别让乌尔海给你捎些,谁知道这孩子带了那么多来,还有奶干、奶豆腐、肉干什么的几大车,一会儿呀都在哀家这儿用膳,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说说家常话。”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对自己侄儿是越看越亲,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子。
曲兰亦是喜上眉梢,愈发地神气了。
“这个以后再说吧,朕已经吩咐在御花园设宴,与安亲王、佟额真还有鄂硕一起为乌尔海洗尘,随朕走吧。”皇帝一捏乌尔海的臂膀示意他有要事谈,于是二人跪安退下。
皇太后自是会意,可落个白忙活的曲兰远没有那么大方,气得又闹上别扭,还得太后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