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破晓,多尔衮精神抖擞地走出亚图的毡帐,步至岸边。晨风送爽,草腥拂面,天地显得犹为开阔。
他高举起双臂,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两拳猛一攥,全身的热血都迅速沸腾起来。
这时,豪格和月眉也分别从各自的帐中走了出来。
“哈呀!”月眉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这也太早了吧王爷,人家还没睡够呢!”
多尔衮随便扫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因为此时他的全部精力和思想都只集中在一件事上——他的夺位大业!所以有些人有些事自然也就不在意中了。
三人乘坐小船回到大营,见营门口竟然空荡荡无人戍守,多尔衮先是一怔,旋即讥诮地笑笑:“我说豪格,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人了,松懈到这种地步,连岗哨都省下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呀。”
“十四叔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罚他们。”豪格忙赔笑道。
走在最后的月眉忽然急行两步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没等张口就被豪格阴冷的目光击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多尔衮走进了他的营房,随后豪格也跟了进去。
营房内空无一人,连原本早该在此等候的阿勒太也都还没有到,多尔衮坐到高椅上稍有尴尬地笑道:“看来我的人更该教训。”然后拿起一卷回疆地域图转为严肃道:“来,豪格,咱们商量一下明日的部署。”
“我看不用了吧。”豪格轻视地一耸肩,不为所动。
见侄子摆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松散表情,多尔衮极为不满地拉下脸,责备道:“你好歹也打过几场仗了,怎么能说出如此轻敌之言?虽然我们是早有安排,攻其不备,但你可也千万不要小视岳乐那只精明的老狐狸呀!”
“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一阵气势凌人的大笑掀起了帐帘,和这笑声一同闯入的还有三个人——正是岳乐、佟图赖和鄂硕!
“哎呀,没想到我岳乐在摄政王眼里是如此的有分量啊,哈哈哈!”为首的岳乐神气傲然地踏步上前,不忘与身后三人谈笑调侃,额间眼底是何等的得意,何等的威风。
多尔衮定住的脸庞骤然变色,一对卧蚕青眉针刺般痉挛抽搐,尖利的双目死死咬住那漾满狞笑的下巴,“你…岳乐?!你们不是……”
“不是应该明儿个一早才到呢吗?”佟图赖眯起又细又弯的柳条眼,满是讥讽地接口道,然后两颗豆粒样的瞳仁定了定,陡然沉下颜色,声神俱厉,正气凛凛地怒喝:“哼!我们要是不提前些来怎么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逆贼!”
“你们……豪格,你竟敢出卖本王!”多尔衮将愤怒的火焰转而喷向背信弃义的侄子。
“我的好十四叔,别说得这么难听,你好歹也是打过几场仗的人,怎么还不明白‘兵—不—厌—诈’!”豪格不愠不火,拿叔叔刚刚训诫自己的话来反驳,说得好生痛快酣畅。
看到侄子不仅出言嘲弄,更加掩嘴笑得弯了腰,多尔衮被彻底激怒了,他大步流星扑到四人面前,像一头发狂的公狮咬牙咆哮着:“豪格,你这个造反叛主的小人,本王决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我的两白旗和亚图的铁军会把你们统统撕碎,统统撕碎!”卡着翡翠扳指儿的右手握起铮铮铁拳,冒着火举在羞辱自己的人眼前。
“住口!”鄂硕迎上一步,摄政王的恐吓丝毫没有把他震慑住,他对这只囚中之鹞早已没有半点畏惧,“多尔衮,真正造反叛主的小人是你自己!别妄图负隅顽抗了,到帐子外面去瞧瞧吧!”
听了这话,多尔衮匆忙冲出营房,被他狠摔在身后的帐帘宛如一面颓丧的战旗,飘飘摇摇跌落在地,被随后走出的四人任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