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找回来了,如果没找回来……夜芓衣觉得,自己应当是理解柳言的心情的。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提醒她不该再问下去,同时,一种“他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怪异情绪也涌上了心头,让自己觉得应该继续逼问他。
这情绪真是让人感觉大大的不爽。
柳言看着夜芓衣微微垂下了头,便知道她已经想到“替身”那方面去了。
这倒是让他可以喘一口气了。
其实柳言也是在赌的,他在赌夜芓衣到底是会因为紫若衣的缘故而相信自己呢,还是会因为自己把她当成“其他人”的缘故而厌恶自己。
他不知道夜芓衣他们道上的事是真的,不知道弥茶也是真的,但是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的。
一旦处理不好,要么夜芓衣离开,要么夜芓衣杀了自己后离开。
杀手这个职业很危险,杀手身边的人也很危险。
夜芓衣先前看他的眼神把他给吓得不轻,即便是现在没有再盯着他看也依旧是心有余怵。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注视,杀意和戾气交织在一起,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要被窥视得一干二净,容不得藏匿一丝一毫。
此刻,柳言第一次坚定地树立起了“夜芓衣”和“紫若衣”不是同一个人的想法。至少,紫若衣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个,是紫苏带回来的柳家养女;一个,是令道上人闻风丧胆的万灵孤狼。
夜芓衣和紫若衣确实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人的性格可以通过时间的冲洗而改变,更何况是在失去了记忆的前提下。
“为什么,非得是我?”夜芓衣的突然开口让柳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平遥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柳家家主,若是想要习武,多的是人可以教你,为什么非要我一个差点杀了你的人教你?”
“……你没有杀我。”柳言纠正道。
他不理解夜芓衣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你不涉猎道上的事,不知道万灵杀手的定义,又常年遭到刺杀,碰到我这种情况的,不趁我还没醒处理掉还帮着疗伤,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蠢,是不是别有用心我不知道,但你能管理柳家自然不蠢,那么为什么你像是杵定了我不会杀你?”
“我……”
见柳言说不出话,夜芓衣又道,“还有你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你是在把我当成紫若衣,你的妹妹。你说她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你,伤心应该是必然情绪。你说我和她很像,所以你让我留下来教你武功,是想多看看‘她’,对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全对。
柳言将脸埋在手里,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说:“对,我是有把你当成过我的妹妹,我很抱歉。还有…弥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证明我没有和他们合作,所以,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不会拦你,当然我知道,我拦不住你的。”
其实,话说到这个地步,柳言竟然有一种“爱怎样怎样吧”的破罐子破摔心理。
反正一个月之后夜芓衣想走想留他都管不了,那这一天早点来也没什么。
而且,他现在知道,他的小妹妹还活着、身边还有人在关心她照顾她、也没人敢欺负她。
他放心了。
夜芓衣看着柳言,道了句:“我不走。”
“我不走”这三个定定地敲在柳言的心上,让他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你不走?!”
“当初说好的教你一个月那就要教满一个月。莫非柳家主连这一个月都撑不过去?”夜芓衣收起了身上的戾气,这样说道。
“撑、你不是怀疑访琴有问题吗?”
“她有问题多防着她点就好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算计我的人又不止一个两个,难道我就因为这个而不管我的年终测评了?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