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在九九看来,这些简易的共弓箭,只不过是记忆中儿时常见的玩具而已。他的记忆中出现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从不是个严父,他的脸上总带着温暖的笑容。
他会在春天到来,院子前面树林里的树木都抽出了嫩绿的枝条,拿着镰刀,削下一根树枝,弯成弓箭的形状,用线绳捆住两边。
他不会给他锋利的箭矢,免得误伤邻居的伙伴或顽皮的鸡鸭。它只会在柔软的秸秆尾部拴上彩色的布条,教他把秸秆射向远方。
彩色的布条在空中飞,像是震慑而起涅盘重生的凤凰。年少的九九会欢呼雀跃,然后看着远方陷入沉思。
所以这简易的弓箭对九九来说,是一段模糊却又清晰的回忆。亦或是打开回忆大门的钥匙。脑海中记忆的残片飞速的旋转,一块又一块的融合在一起。一下子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他眉头紧皱,双手捧住了脑袋,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
回忆如同潮水,在脑海中奔腾汹涌,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感到头晕目眩。
而这些弓箭对于这些男人和女人来说,却意义非凡。在这个原始的荒岛中,这无疑是一次科技的飞跃。好似在历史上,秦始皇掌握了最强大的弓箭技术,便凭此来统一了六国。
此刻他们信心百倍,跃跃欲试。甚至开始期盼与那些大鸟决一死战。
长毛发现了九九的异样,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望着他的脸。九九看着他,他的眼神与当初不同。
最早发现长毛的时候,他胆小懦弱,他的眼神浑浊,暗淡无光。可如今却有了极大的改变,九九从长毛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智慧的影子。
而且这样的进步十分的明显,之前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有渴望,有好奇。九九知道,这是人类不断探索自然的基础。所以九九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封闭的原始的小岛,长毛应该是人类智慧的种子。
而如今他的眼神之中,却多了几分忧郁,他应该在努力的思索九九眉头紧锁的原因。他在试图接近九九的内心,试图去了解他,去理解他。
但他却并没有开口直接问,脸上也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开始试着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又是人类思维复杂的缩影。
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树梢剧烈的摇晃起来,一些干枯的叶子纷纷的飘落,一些细嫩的树枝被狂风折断。呼呼的响声在天空中盘旋缭绕。
一朵又一朵巨大的乌云,汇集在树梢的上方。遮住了原本就少的可怜的阳光。
空气中弥漫着骚臭的味道,咔咔的雷鸣声不绝于耳。
那不是乌云,那是那些大鸟展开的翅膀。那也不是惊雷,而是他们张开嘴巴嘶吼的声音。
他们使劲的挥动着翅膀,折断了那些弱小的树枝。人们渐渐的失去了茂密树冠的庇护,那些大鸟抖动着翅膀,朝着蜷缩在地上的人类俯冲。
“放箭,放箭……”
九九一下子从沉思中唤醒过来,抓起身旁的石斧,用力的砍断了一根拴在木桩上的绳子。紧绷着的弓弦上的束缚一下子被解开,被弯曲的柔韧的小树,释放了巨大的弹性,那个被削尖了一头的木棍嗖的一下飞上了天空。
其他的那些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的学着他的样子,斩断了那些弯折着的巨大的弓箭的绳索。
嗖嗖嗖……
如长矛一般尖利的木棍,一根又一根的飞上了天空,那些大鸟猝不及防。有的被射中了腹部,皮都被划开,那张稀里哗啦的流淌下,挂在了树枝上。
有的被射中了翅膀,身子迅速的倾斜,失去了控制方向的能力。他们跌落到地上,一些小树和灌木被他们的身体压倒。
有的被射中了脖子,那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骨头一下子被折断,他们努力的发出最后一声鸣叫,血便一下子从伤口处喷涌出来。
人们摸起弓箭,手持着朝他们瞄准射击,这些箭支虽然细小,但也足以穿破他们的皮肉。
有些鸟成功的躲开了他们的射击,俯冲下来,用它们坚硬而又锋利的嘴巴将没来得及躲避的人们的身体刺穿。
有的伸出钢铁一般的爪子,将倒霉的人的身体撕成两半。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鲜血好似燃烧着的火焰,发出碧碧勃勃的声响。染红了地面上的野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那味道令人作呕。
其实这并不是这座荒岛上的第一场杀戮,前几天在河边与鳄鱼的斗争才是真正的开始。
对于人类这是一场抗争,生存权利的抗争。对于那些大鸟,只不过是一场捕猎,以及一场捕猎带来的复仇。
最终,人类胜利了,当然,这是必然的。因为人类终归会胜利。
大鸟被射死了十几只。人类也死了五六个。战斗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夕阳那橘红色的余晖,透过被巨鸟冲击的七零八落的树冠,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那通红的颜色如同地上的血。
人们第一次如此痛快的享受夕阳,尽管他们已经伤痕累累。
霞和长毛指挥着活下来的人们,把那些大鸟的尸体拖进了土沟里。这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会像之前那样,把它们的尸体分解,做成肉干。
荒岛是原始的,所以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
巨大的黄色的长方体打印头,再一次从天空中划过,发出低沉的嗡嗡的轰鸣。岛上的每一个人对这样的场景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人们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九九站在土沟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仰头望着天空中渐渐弥漫开来的白色的迷雾。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击败了巨鸟,对此便再无牵挂。
不知什么时候,霞出现在他的身边。九九望着天边,霞望着九九。霞的手指动了动,九九的心,也动了动。
九九有足够留下来的理由,但也有足够离开的理由。
终于,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九九离开了。跟在他身后的,有长毛,还有几个从开始一直跟随着他的人。有的人决定留下来,有的人决定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