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个小偷,偷走了伍三三的青春,顺带着想顺走胡伞自信和傲慢,结果被胡伞拿着大拖鞋给一巴掌拍了回来。
胡伞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他总对巫林夕和冯渊骅说,“在这个世界上,会碰到很多人和事,但你们只要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行了。”
冯渊骅问她“那什么样的事,才是对的事?”
胡伞嚣张至极的指着自己的脸回答道:“我觉得正确的,就是对的事。”
巫林夕觉得胡伞在扯淡,又问道:“那你从小到大就没错过?”
胡伞严肃的对他们道:“我胡伞怎么会错,胡伞永远不会错。”
巫林夕觉得不对,回答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巫林夕脑子里思绪纷飞,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想法,他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胡老师说的有点道理。
冯渊骅想了一会,瞪大了眼睛,神神秘秘的跟巫林夕说,“我小姨有病。”
巫林夕心想,如果真的有不会做错事的人的话,那这个人早该变成圣人了吧?巫林夕对此深信不疑。
很多年后,巫林夕想起来这句话,才突然明白,胡伞的世界里,充斥着无数的苍白和孤独。
……
中国的少年头顶着天,脚踏着地,一步一步前进,走出个海阔天空。
中国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淌下的汗水浇灌出一个粮食大国。
“难眠苦忆家乡雨,愁把外乡比自家,梦中小儿院中坐,面黄肌瘦体多寒。
惊觉已是晓起天,泪染湿枕身却凉。”
胡伞站在讲台上,穿着一身黑色红边的衣服,很开心的跟下面坐着的学生们说:“每个人都有家,你们的家在龙苪,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这首诗歌也许不是什么名人写的,也不算出色。”
“但在我的心里,任何一首诗都无法和它相提并论,他是我的父亲写的,我的父亲并不出名,他现在是一名工人,但他以前是个教书先生。”
胡老师沉默了一会,眼眶微红,颤着嘴唇说:“他同样还是一位很出色的父亲,就跟你们的父亲一样出色。”
“我只是想告诉同学们,一个人的潜能的多少,并不取决于身体基因的本身。
胡伞用粉笔用力敲了敲黑板,粉笔断成两节,其中一节掉在了地上,胡伞背对着同学们,并没有去捡,而是用力的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人的潜力,取决于,你有着致死为之奋斗的目标。”
巫林夕闻言,心中一颤,内心有些触动。
这是巫林夕第一次看到胡伞的悲伤,这一天,她神色坚毅,目光里闪着光,一身青色的的毛呢大衣。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左手臂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布,胡伞在讲台上站的笔直。
“小姨!”冯渊骅喃喃自语,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剑英没有了平时的漫不经心,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比认真的神色,眼里泛着异样的神彩,不知道在想到了什么。
至于其他人,都听的很认真,也许是今天的胡伞格外的认真和特别吧,整个人散发着超然的人格魅力,此时此刻的她,才让在坐的全体学生意识到了她还是一位才识渊博的教师。
教室气氛愈加凝重,像浓厚的乌云落下天来。
胡伞清了清嗓子,说:“好了,闲话三两句,明天是中秋了,放假三天,你们回家过节,老师也得回去过节,千山万水我也得回去。”
“嗯……那些个问题目的,就不要来找我勒,晓得不咯?”
“那有题不会做咋个办?”
坐在前面的穿着一件蓝色印花衣,看上去很朴素的女孩开口问道。
如果王巫林夕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做吴秋,是一个很刻苦认真的女孩,巫林夕对她的印象还挺深,这个女孩经常去找胡老师请教题目。
胡同志干的事有点不厚道,她毫不客气的将巫林夕和冯渊骅两个人推了出来,指着无辜的俩人道:“我不在,你们有问题的,可以找巫林夕和冯渊骅,他俩解决不了的,就等我回来解决。”
吴秋显得很不乐意,弱弱的小声道:“那还不如我自己来呢,巫林夕是个小气鬼,从来不教别人。”
被人揭短,巫林夕面色顿时窘迫,尴尬对吴秋道:“乱说,巫林夕可以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同学,下次你来问我,看我小气不小气?”
“好嘛,好嘛,这可是你说的,下回可别跑走。”吴秋眼睛闪着亮光,惊喜道。
胡伞满意的拍了拍手,郑重其事说,:“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找林夕同学,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
巫林夕闻言心死莫如此,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非常郁闷。
剑英就在旁边都笑疯了,隐隐出现癫狂之像,以巫林夕的视角看过去,就像一个可恶的神经病。
巫林夕可不是一个善茬,斜眼看着她,毫不犹豫张口骂到:“你羊癫疯啊,犯病离我远点,别传染我。”
剑英确毫不在意,主要是心大,喘了口气,看着巫林夕,瞪着眼睛,笑着小声道:“你看,连吴秋都看透了你巫林夕小气鬼的本质,你还一直不承认,装什么装你。”
巫林夕看着胡伞,目不斜视,咬牙切齿:要你管,死八婆,招你惹你了?
话音刚落,巫林夕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巫林夕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面前笑盈盈的俏脸透露着满满的阴险,这八婆,说不过就动脚,简直不当人。
“我错了,八婆,赶紧把你脚挪开。”
道理是讲不通了,为了自己干净的鞋免遭毒手,巫林夕果断认错。
“叫谁八婆呢?叫英姐”剑英哼唧道。
“……”
“剑人”巫林夕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以为我没听到,剑英大怒,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意思。
“巫林夕连忙否定,没有没有,我是说英姐。”
“英姐,能不能请您把脚挪开?”
剑英倒是很受用,很不要脸说道:“再说十句。”
巫林夕顿时翻脸无情:“想屁吃呢你,你怎么敢的呀,威胁一个优秀课代表,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
终于到了放学,但令巫林夕费解的是,胡伞在放学之后把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巫林夕才从办公室里出来,低着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了一会,巫林夕远远的看去,冯渊骅,剑英和二胖,三林四个人都在门口校门口等着他。
巫林夕抹了抹脸,重新露出笑容,向冯渊骅他们跑了过去。
“走了走了”巫林夕叫道。
“小姨跟你说了什么啊?”冯渊骅有些好奇,问道。
巫林夕却含糊道:“没什么,就说一些家常理短。”
冯渊骅也没看出了一些巫林夕的心事,但巫林夕不想说,她也不会过多的追问。
五个人说说笑笑,逐渐远离身后的被夕阳照的火红的河塘小学,
很多年后,巫林夕似乎总是不愿意回忆,那年中秋胡伞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仿佛心里每到中秋月圆,胸口便会隐隐作痛。
胡伞说回家过完中秋,就回来了,可是,中秋已然结束,巫林夕和冯渊骅却再也没见到过胡伞了。
只有巫林夕自己知道,那一晚,他坐在花海里,一整晚都没有回家。
而只有冯渊骅知道,她坐在巫林夕的背后,默默无声的注视了一夜,面前那个无比孤独的身影。
一道鲜花组成的墙,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似乎堵住了任何交谈的可能,但两个人的悲伤仿若相连,使冯渊骅能清楚的感受到巫林夕的茫然与恐慌。
冯渊骅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听那缓慢跳动而有力的心脏,感受其中传来的一股温暖,这才慢慢的安下心来。
微风轻轻拂过这片花海,花儿的幽香顺着风,一路远去,沿途毫不吝啬的将花香赠予路人。
冯渊骅却只希望巫林夕,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所传递出的那一丝丝温暖。
目光所至,巫林夕瘦小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花海里。满天的星光慷慨的撒着点点光辉,那些金色的光,从他的眼里倒映而出,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飘荡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