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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行

巫林夕其实知道冯渊骅的小姨就是胡老师,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到底是心有多大的父母,才会把自己女儿交给一个胡老师这么不靠谱的女人。

要知道,胡老师可都惨到混到住办公室,吃泡面了,要她照顾别人,那不就是谋财害命嘛。巫林夕想到那场景,顿时打了个寒碜。

巫林夕没有多说,叫上冯渊骅带好东西,便撑着油纸伞准备回去,油纸伞不大不小,但罩住两个十几岁的学生还不在话下。

但巫林夕还是有些尴尬,因为空间小的缘故,冯渊骅依旧是很活泼,拽着巫林夕的胳膊,满脸好奇的到处看,好像要把这个她第一次来到的小镇上的一草一木都收入心里。

而巫林夕脸边感受到她那时不时细微的呼吸声,顿时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羞耻感。这是他从未感受过得,就算有时候和剑英有过亲密接触,他也从没有如今这种感觉,不会是自己发烧了吧,巫林夕想着,心脏也适时的加速跳动,他顿时有些发晕。

河塘小学距离巫林夕住的小院子并不是很远,但也不算近,要走过一段田埂路,一座龙王庙,和一座桥才算快到了。

巫林夕两人腿脚利索,没一会便走到了三分之一,冯渊骅静静的看着朦胧的天色,伸出手接住掉落下来的雨滴,接到了便将手捏成拳头,然后却又露出一个缝,让水缓缓掉落下来。

远方,青色的田地,散发出使人宁静的魔力。

巫林夕小心的控制着唯一一把油纸伞,以免雨落在两人身上。

“巫林夕”冯渊骅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小声喊了一声巫林夕的名字。

巫林夕侧目,问道:“嗯,怎么了?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冯渊骅目光温柔地看着前方一朵紫色的小花,轻声道。

巫林夕想了想,开口道:“不一定,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我死去了,或者将来的某一天,你死去了,我也就没有你这个朋友了。或者你也就没有我这个朋友了。”

“为什么会死呢,我们不能一直活着吗?龙苪这么美,我都还没看够呢。”冯渊骅好奇道。

巫林夕挠了挠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书上说,我们每个人最后都将会死去,或快或慢,但无一例外。”

“那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空荡荡的,还是拥挤的?”

冯渊骅紧紧抓着巫林夕衣服,闻言,手上力气又紧了一些。

“当然跟龙苪一样,有小院,有大榕树,有灯火阑珊,有万家鞭炮齐鸣声。”巫林夕很肯定道:“嗯,和龙苪一模一样。”

“啊,巫林夕”

巫林夕说着,只听见一声惊呼,冯渊骅的身子便像一旁倒去,按照这个趋势倒,巫林夕想都不用想,事后不是浑身都是黄泥巴,就是手上都是黄泥巴,或者脸朝下,那就更惨。

巫林夕反应很快,在冯渊骅叫出来的瞬间,已经伸手拉住了她,把要摔跤冯渊骅给拉了回来。

“你崴脚了?还能走吗?”

巫林夕注意到她身边有一块露出一角的石块,看着露出痛苦之色的的冯渊骅,没有多说,蹲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这可不行,这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这可怎么办,巫林夕神色难看。

“可能走不了了,我在前面的龙王庙里等你,你先回去吧。”

冯渊骅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

“也行,我回去叫伍三三开三轮来接你,用不了多久。”

巫林夕咬了咬牙,便撑着冯渊骅跌跌撞撞走到龙王庙里。

这里是一处早已废弃许久的老庙,建筑屋檐早已破败不堪,一两个洞大的能直接看见月亮,雨水没有丝毫阻碍的落下。龙王雕塑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甚至连半边身子都已经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裂缝。

巫林夕找了一些没有被淋湿的干草铺在地上,让冯渊骅坐在上面。

“那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等我?”巫林夕顿了顿,又说“你可别乱跑,不然我回来找不到你。”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这里可没有伍三三的三轮车。”

冯渊骅笑了一声,看着巫林夕,漆黑的眼睛里散发着亮光,催促道。

巫林夕看着她,心里很慌乱,怕自己走了冯渊骅会出什么意外,又怕自己回来自己找不到她,甚至还有一些巫林夕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犹如丝网一样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令巫林夕有些恐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巫林夕目光闪着亮光,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平复了一下恐惧的心情,转头拿着油纸伞便冲了出去。

可是巫林夕平复的情绪,却就差迈出临门一脚时却如洪水般决堤,彻底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哭啼啼的大声朝冯渊骅喊道:“冯渊骅我告诉你,这辈子我碰到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巫林夕从小到大从来没求过人。”

巫林夕哭声断断续续,可以看到他满脸的泪水,他声音有些沙哑。“今天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别他么跟着别人瞎走,你要被人拐走,我巫林夕找他么一辈子都找不回来的。”

巫林夕不敢看冯渊骅,拿着伞哭泣着跑了出去。

“噗”冯渊骅忍不住笑了出来。

昏暗中,冯渊骅的眼睛仿佛带着笑意,看着巫林夕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嘴角笑容渐甜,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说了些什么,但什么也听不清。最后冯渊骅叹了口气,只有自己能闻的“笨蛋”二字,轻轻化为一缕烟,飘入她的脑海。

巫林夕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离,冯渊骅露出笑容,看了一眼身后的龙王像,很肯定的轻声说“你会保佑我的,对吧?就像你保护龙苪的人们一样。”

冯渊骅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里有些孤单,这让她很不高兴,于是她大喊,“你走开,我不孤单,我有朋友,他叫巫林夕,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扭伤的脚踝有些发痛,于是她就拍了拍它,跟它说:“你别发牢骚了,先停一会,别疼了,等巫林夕回来,我们回去让伍三三给你治,嘻嘻,伍三三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真期待见到巫林夕的家人呢。”

冯渊骅想着,抱着膝盖,把脸埋进怀里,脸色有些发烫,心里感到有些兴奋,那是她真正的对某一件事怀着莫名的期待。

“哒哒哒……”

冯渊骅听到有脚步声溅到黄泥声渐渐清晰起来,冯渊骅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膝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听着脚步声,一个陌生高大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渐渐浮现,那是陌生到让让人感到慌张的脚步声,一种无助感,在她的心底弥漫开来。

脚步渐渐逼近,没一会,已经走到了门前,冯渊骅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进来的身影。

待看到那身影手上一把奇特的撑开的花伞时,突然笑了一声,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来人正是巫林夕,他满眼泪痕,一言不发,待他走到近前,冯渊骅看到他满脸的严肃表情。

冯渊骅心放了下来,大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带你走。”巫林夕默默的说了句,在冯渊骅面前转身蹲了下来,示意她趴到他背上去。

“行吧,行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婆婆妈妈。”

“我还是男孩”巫林夕提醒道。

冯渊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的笑容分外的灿烂,眼中闪耀着奇异的神采。

“巫林夕,你背的动嘛,累不累啊?要不下来歇会再来,哈哈哈”

“你还说风凉话,刚才我就不应该回来。”巫林夕嘴里囔囔着。

“可你不是还是回来了嘛?”

“那是怕你怕黑,我不怕。”

“你走了七八分钟跑到哪了。”

“快跑到桥了。”

“那你还回来,是不是傻?”

“不是我想回来,是我想起了一件事。”

巫林夕背着冯渊骅,冯渊骅拿着伞,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冯渊骅大大方方的用手牢牢揽住巫林夕,嘴中发出笑声,故意很吃惊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巫林夕回复她说:“我听伍三三之前说过,老龙王庙这一带有个疯疯癫癫的人,经常晚上到处跑。”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听人说的,我没见过。”

“那他真可怜。”

冯渊骅感受到巫林夕后背有些湿润,于是用手臂压在上面,以图传递一丝热量。

两人说着,突然前面一束光照射到了两人的身上,那束光在两人身上定了定,便移向别的地方了。

巫林夕看清楚来人,本来稳定的情绪又有些激动,梗咽道:“伍三三,你他么怎么现在才来,你连你儿子都不要了?”

来人正是伍三三,不高的身影现在在巫林夕看来,却显得那么厚重可靠。

伍三三走上前来,有些尴尬,灿灿一笑,他能告诉自己儿子自己打牌去了忘了时间嘛,所以晚了半个小时,只能搪塞道:“那不是有事嘛,不然我伍三三能来晚嘛。”

“伍三三好。”

伍三三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声,待看到巫林夕背后的冯渊骅时,顿时失声道:“林夕,你他么给你自己找了个童养媳?”话锋急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干的不错。”

然后伸手摸了摸冯渊骅的脸,笑眯眯应声道:“哎,儿媳妇好,儿媳妇真俊啊。”

巫林夕顿时无言以对,只能无奈的解释道:“伍三三,她是我同学。”

伍三三当即反驳:“放屁,你哪个班上同学我不认识,哪来的又一个同学。”

巫林夕立马说:“她说新来的。”

冯渊骅笑嘻嘻应和说:“没错。”

“伍三三你……”

巫林夕还没说完,就被巫三三打断,伍三三挥了挥手,说:“走了走了,先回去啦,我三轮停前面了,快点走啦。”

巫林夕很吃惊,急忙喊到,“伍三三你不帮我背一下吗?”

伍三三笑呵呵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白了巫林夕一眼,说:“你背你小媳妇,我帮什么忙,不帮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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