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该走了，我叫辆Uber去机场。”下午2点，陆鹏飞一边收拾工位的东西，一边跟向昔说。
“好啊，辛苦你”话音还没落，向昔的电脑屏幕就跳出一条信息，“啊哦，刚通知要开一个紧急评议会，是我之前加急的一个项目，我现在肯定走不了，你先去，我改签晚上航班到酒店跟你汇合。”
向昔转念一想，从纽约飞洛杉矶要6个多小时，“不了，你不用等我汇合，到了就直接休息吧，估计我到洛杉矶要凌晨了。”
“凌晨？那你到了我去机场接你吧，女孩子夜里不安全，洛杉矶治安很差的。”
“没事，我都还不知道几点开完会，我直接打车到酒店还ok的~”向昔拿了本子，叫上实习生Vivian，急匆匆跑向会议室。
“姐，这个会你一定要亲自参加吗？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洛杉矶……不可以让别人替你吗？”
“这个项目是John的，只有我们俩比较了解情况，他又休假了，其他人去上会我不放心。”
“那评议会到底是个啥？”
“就是……怎么说呢……”向昔挑高了右眉毛，“银行给一家企业贷款，通常会是公司部发起这个业务，风险部门审批，最后的评议会就是再由专家们从各个角度论证这个业务能不能做。”
“那评议会都是领导喽？就是咱们公司部的上级？”
“你挺聪明啊！”向昔乐了，“行政关系上虽然不是领导，但实际上是绝对领导！他们掌握项目的生杀大权。你想咱们想想做成一个项目，要跪客户、跪产品部门、跪风险条线，膝盖都跪穿了，最后项目能不能过会，就看各位评议会的专家了。是不是有点儿像生孩子上产床，必须过这道“鬼门关”……”
“那什么人才能当评议会的专家啊？”
“好问题！评议会一般都是请有丰富行业经验的人来做评委，他们会提很多问题，从各个角度去讨论这个项目的风险，很多问题会非常有启发性。对客户经理来说，给评委介绍情况和解答疑惑的机会，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你的孩子，你自然觉得一百个好，别人可不一定这么看，你得说服所有评委，为什么你家孩子值得生下来。”向昔看了Vivian一眼，“你现在还理解不了老母亲的心啊，先不跟你啰嗦了，我得为了我的娃准备准备，你等会听着就好。”
“好呀，姐！”
今天的评委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要用双语介绍，所以更加耗时。向昔精神高度集中，力争对评委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全面而有说服力，工作语言不停切换，终于开始头脑混乱，对着外籍评委说中文，又对着中国评委飚英文……Vivian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吵了将近2个小时后，几个评委对项目的评价依然分歧很大，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油气管网这种传统行业项目一般是比较清晰简单的，业主出资请工程方建一个管网运油气，未来管网运营产生的收益用来还款。怪只怪，向昔这项目有三个出资人，合资成立项目公司来运营管网，工程建设交给了三个出资人之一。这样一来，建设期风险全在这一个出资人身上，运营期风险在三个出资人身上……风险总监最终做出“另行上会”的决定，今天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但至少项目没有死在这个会上，至于在下个会上是死是活，还得看造化了。
从会议室出来，向昔嗓子已经哑了。她垂下双肩，扬天长叹： John，我尽力了，下次生孩子你亲自来吧~
向昔叹了口气，因为精神紧张，她刚才一直攥着拳头，不停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硌，此刻两个关节都被硌的生疼。这个时间，只能赶最后一班飞机了，8:00从纽瓦克起飞。她让Vivian下班，自己火速回到工位，换了仔裤帽衫球鞋，散开头发，戴上她钟爱的那顶灰色扬基队帽子，拎着随机箱跑下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