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Joanna办公室离开,向昔的嘴就一直咧着,合都合不上。
“这么高兴?”陆鹏飞一脸不屑地嘲笑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还这么沉迷游戏啊?”
“谁说只有小孩儿玩儿游戏啊……这是专门给成人的游戏好不好……你难道不打游戏吗?”向昔狐疑地看着鹏飞,后者摇了摇头……“苍天啊,我以为这年头不玩儿游戏的男生已经绝种了……纽行真是招到了好少年……所以你一定不懂这票有多珍贵!”
“呵呵,好吧。不打游戏就是好少年……我只不过已经过了打游戏的年纪了……所以这是什么票,能把你乐成这样?”
“传说是一款很火的手游,在全球有上亿玩家。每年都会举办这款游戏的全球大赛,不同战队、俱乐部会来参赛,就跟……欧冠,或者……NBA一样,它也是一个赛事,会吸引最强的队伍,以及成千上万的观众。”
“欧冠?NBA?你这比喻……好夸张啊。”
“怎么会夸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行吧,我现在相信你确实过了玩儿游戏的“年龄”,怕是跟不上时代啦!”
“哈!这是嫌我老啊!游戏真心不懂,你跟我说说降价的事儿呗,我真没想到你那么痛快就同意降价了,我一直听其他同事说你特别抠门儿,谈价格都是1个bp、1个bp的抠。我以为你今天要花半天时间跟人家掰扯这点儿利率呢!”
“哈?谁说我抠门儿……这帮混子……背着我都议论了些啥……”向昔狠狠瞪了鹏飞一眼,“而且掰扯价格哪儿用大老远飞到洛杉矶来啊,电话会就够了好不好!”
“哟……那你大老远跑来……”
“当然是为了展现诚意啦~当面说同意降价,比在电话里同意,给对方传递的信息量要丰富多了;顺便也得探听一下公司动态吧,虽然“传说”非常赚钱,但也上线两年了,后面公司还要计划推出什么新游戏我们自然要关注的。”
“好吧……你也没探听到啥呀……说真的,你为什么就同意了?”
向昔斜眼看了看陆鹏飞,“因为不同意没有用啊,客户不是傻子,市场不是瞎子。评级在那儿摆着,不降价那是痴人说梦……既然要降,那就痛痛快快的,扭捏半天也只是浪费时间和让人徒增反感。你不觉得牵头行这次的反应就给了我们很大机会吗?”
“哎哟,小狐狸啊!”
“我当您在夸我哈~对了,这个客户后续的银团renew就交给你,ok不?我就两个要求,第一,修订后的协议要补充我们做联合牵头行;第二,不能去掉也不能放松财务约束条件。”
“遵命!很荣幸给小狐狸打工!”
“呃……你可别……你哪是给我打工,咱俩都是VP,我只是附带了管理职责而已哈~”
“行~您说的都对!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小狐狸~”
“停,停……我哪里像小狐狸……这外号不适合我……”
“行,你不像狐狸,你像猫!这儿离San Monica很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上学时候超级喜欢去那儿吃!”
猫,陆鹏飞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向昔不自觉地一震。从前,那是刘枫给她起的外号。
两人来到San Monica海边一家海鲜餐厅,这个季节刚刚好,不冷不热,可以看着海景吃东西。向昔点了一份煮海虹,又配了一份熏三文鱼沙拉。鹏飞要了煎整条鲷鱼,一大份薯条和鱿鱼圈。
“中午吃这么少,你下午不会饿吗?”
“这儿这么暖和,饿了可以买冰淇淋吃啊。”
“哈哈哈,好吧,这个答案我是万万没想到,真是深谋远虑!”陆鹏飞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特别好看。他平息一下,忽然挺严肃地问,“向昔,你来纽行多久了?”
“2年多了,你呢,来美国多久了?”
“我好久了,研究生过来的,整十年了。之前在西海岸,后来去了纽约,在纽约时间跟你差不多,也有3年多了。”
“那你喜欢西海岸还是东海岸?”
“这可不好说。西海岸国人多一些吧,好交流一些。”
“西海岸还吃的好!纽约的中餐简直了!除非跑去法拉盛,不然根本咽不下去!洛杉矶就不一样,这几个小城加上downtown,中餐都超级好!”
“哈哈哈,吃的好……你可真行!我头次听说用吃来衡量东西海岸的。”
“吃很重要的!有好吃的,在很辛苦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那你为什么来东边儿?冲着金融中心吗?”
“嚯……我哪儿有那个雄心壮志,还金融中心呢,有份工作就挺好了。我3年前离婚了,实在想换个环境,就这样。”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向昔赶紧致歉,不小心又踩了雷。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我已经totally不在意了现在。单身不是挺好吗?要不你为什么一直单身~”
“嗨,我……情况特殊哈~受伤太重,不想也不敢谈恋爱了~”向昔嘿嘿笑着,同组的同事也打听过她私人的情况,她都统一这样回复。
“这算什么理由……所谓不想不敢,大体是因为你心里有人吧~”陆鹏飞狡黠地笑了,目光炯炯地盯着向昔。一刹那,向昔眼底划过的东西,被陆鹏飞逮了个正着。他不知道那是落寞还是难过,但很显然,眼前的向昔在刻意压抑和隐瞒真实的原因和感受。
陆鹏飞不易察觉地微皱眉头,迅速把目光移向海岸,阳光很强,他眯起眼睛,像是在看远处海滩上奔跑的孩子,又像是越过那些孩子看着远处是海天一色。
向昔没有抬头,在平复心里那些不愿面对和回想的事情之前,她宁愿假装吃饭。向昔很聪明,这番对话让她感到担忧和不自在。陆鹏飞实在问的太多了,这不是一个新来团队的人该展现出来的好奇,况且,在美国,对于私人的话题大家都很少涉猎,除非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空气凝固了一分钟,陆鹏飞突然开口“虽然很冒昧,但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旋即收回悠远的目光,盯着向昔的脸。
“啊?什么事?”向昔心里一沉,刚才的不自在和担忧彻底变成了慌张。主动交代自己的婚史,不顾礼貌地打听向昔单身的原因,意思很明显的了……现在这是要挑明了么,这该怎么办?虽然很帅,但向昔对陆鹏飞仅仅是天下女人对帅哥固有的花痴,并无其他……大家是同事,还在一个组……挑明了会有尴尬……向昔不自觉地皱起眉,心里翻涌着一大堆胡思乱想。
“这问题确实很冒昧,但我还是想知道。”
完了……真跟我想的一样……向昔把心一横,慌忙咽了口吐沫。
“你对面那个女生,叫沈晓雪对吧?我想问……她结婚了吗?”
一刹那,向昔紧张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我去……你优秀!吓我一机灵……向昔真是哭笑不得,她多么希望自己丰富的内心活动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她太低估自己的脸展现真实情绪的忠诚和能力了,“啊?呃……你不会是……哈哈哈,我真没想到,不过晓雪她结婚了。”
陆鹏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向昔脸上那全然释放的惊奇、想笑以及过度紧张后的放松表情,也不经意地舒了口气,“啊,哈哈,我就问问。窈窕淑女嘛,我想也早就嫁人了。”
向昔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在骂她不是淑女,算了,她确实不是。
沈晓雪确是淑女,跟向昔一样年龄、一样高挑,也毕业于中国最好的大学,来美国读研究生以后就留下来,结了婚,也入了籍。晓雪在中资组,工位就在向昔对面,两人稍微侧头躲过电脑屏幕就能看到对方。陆鹏飞来之前,向昔组里除了实习生没有中国人,也因此两个姑娘十分要好,经常凑一起聊天吃饭。但两人气场完全不同,向昔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傲气,晓雪总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
向昔用叉子叉起一只海虹,心想着,可以啊晓雪,想不到本组帅哥一眼就看上你了,回去要好好跟你八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