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不同意?”连佳瀚起身追问。
姜墨脸上露出笑容,“因为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啊。”
这是闲事吗?也是。这可是关乎一个行业利益的大事啊!
李一现叹了口气,说了声谢谢,拉着连佳瀚准备离开。
“但我们可以不说出去。”连佳瀚没走。
姜墨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那我们回去问一下他好了。”
在带着这两位回到土土灵符店的路途中,姜墨也了解到了一些事。
李一现的父母都是龙门武馆的学生,毕业后在亚丁城护卫队里工作。后来他们出了事,在李一现四岁的时候死掉了。李一现就被武馆收留,靠着在武馆里成绩优异得到的奖学金和打工挣到的钱来交学费。
和他同行的连佳瀚也是武馆的学生,他们俩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全是有希望参加全国比武大会的热门人选。不过这是在李一现的弱点被发现之前。之前李一现一直凭借着自己的拳法硬是在一堆有着高级符武的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路,但在前天李一现无意中中了麻痹符就无法动弹输了比赛后,和他比赛的人再也不和他硬碰硬了,都是直接一堆麻痹符甩上来,打赢了李一现。
所以李一现这才拉着有着丰富陪伴定制灵符经验的连佳瀚到处跑,准备用自己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定制一张祛毒符。姜墨习惯性上把它叫做清毒符。
“凌培潇,起来。”一进门,姜墨就大着嗓子叫道。
李一现被她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吓到,看姜墨的眼神立马变了:说好的高冷呢?哪有高冷的人这么说话的?我旁边的连佳瀚都比你高冷。
当然,连佳瀚不是高冷,只是有些沉默而已,该说话的时候,他还是说的十分兴起的。
听到她的大嗓门,凌培潇缓缓抬起头,目光扫到了那两个被他称作麻烦的人。
“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不是说不定制灵符了吗?”凌培潇揉了揉眉心。
姜墨让两人坐到椅子上,靠在柜台上说,“他们被奸商坑了。”
奸商?凌培潇自认为自己不是,店里的灵符他都是实实在在的标价的,当然,打折什么就算了。
姜墨巴拉巴拉地讲了一大堆,坐等凌培潇的反应。
“然后呢?”凌培潇试图装傻蒙混过关。
姜墨也没说话,就是看着他。
旁边的两人也是用看到希望的小眼睛期盼地盯着他。
没办法,凌培潇只好把话挑明了,“你们瞒着也没用,他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为了安全起见,他连制定这套规则的灵符店联盟委员会的名字也没提。
“到时候我们买材料什么的他们肯定是会问一下的,再加上我们是个刚开门的小店,第一次做这种定制灵符的生意,他们肯定要全程监督,防止我们没遵守他们的规矩。”
李一现说:“那我们可以暗地里做,大晚上做,这样他们就没法发现了。”
“没戏。他们可没那闲工夫用人来监督,他们用的是灵符精灵,就那种成天不睡觉的。”
连佳瀚不解,“所以他们有多少分成,竟然还有闲钱专门派灵符精灵来监督?”
这回是姜墨回答他:“多赚到的部分分一半给它。”
李一现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可真是暴利啊!
“好了,就这样吧。”凌培潇喝了口水,准备送客。
只见姜墨大声道:“不行!”
“怎么了?”凌培潇无奈。
姜墨眼睛直直地盯着凌培潇,说:“太过分了!他们这么做除了中饱私囊对国家、对人民有什么好处?!”
李一现同样愤愤不平,“有那么多钱拿出来建设社会,帮助贫困人民多好啊!凭什么拿去给他们花天酒地啊!”
倒是连佳瀚最冷静,他严谨地指出了姜墨话里的一个缺陷,“他们也属于人民,你应该说对除他们以外的人民有什么好处。”
姜墨:“……”
李一现手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到底是哪边的,说话注意点!”
一旁看他们内讧的凌培潇忍不住笑了,“好了,坐下说话。”他是对姜墨说的。
“办不到的。你们俩就是个普通的武馆学生,我们也只是威士帝国旮旯角落的亚丁城的旮旯角落的灵符店,这样做只是在螳臂当车而已。”凌培潇说。
连佳瀚反驳:“你夸大了,我们只是想做张灵符而已。”
但其他两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李一现满脑子贫富差距,热血十足地叫道:“我们要反抗!反抗!”
姜墨倒是比他小声点,只是说的话也都是这个意思。
“要不你先和他们商量一下?”凌培潇戏谑道,然后手敲了一下姜墨的脑袋,“想什么呢?好好反省一下。”
姜墨捂着脑袋,不满地坐到椅子上。
“如果我们屈服了,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恶心人,那世界上的好人就又少了一个,世界又恶心了一点!我们要揭发他们,还世界美好与和平!”李一现坚定地说。
这种事哪轮得到你干?又是个没脑子满腔热血的小屁孩。凌培潇摇头,趁着姜墨还没附和,说:“不管你想怎样,这和我们没关系。走吧。”
他瞪着姜墨,让后者没敢说挽留的话。
连佳瀚叹了口气,拉着热血上头的李一现离开了。
“我不想理你了。”姜墨轻哼一声,去附近的饭店吃了晚饭,便上了楼。
凌培潇又叹了口气,这几天他老是在叹气。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上楼去找她。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各自的性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别看姜墨面上很冷,但心却很软,以前他们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帮的了别人呢?她那时候也很清楚,所以只是跟着凌培潇一同漠视。但他们现在来到了亚丁城,买了房子,有了自己的灵符店,她想改变了。可是凌培潇不想变,他只想继续做自己的旁观者,只做最符合他和姜墨利益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好人因为做好事不幸而死,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好人全身而退的。
“叮铃铃——”
又来了个客人,凌培潇从恍惚中恢复,问他需要什么。
“水蛇符二十张。”客人回答。
送走客人后,凌培潇再次托着脑袋神游云外。
好不容易熬到了关店的时候,凌培潇立马关了店门,跑上楼。
他轻轻转开卧室的门把手,屏息看向屋内。
灯还开着,但是姜墨人已经整个人都窝到被子里睡着了。
“这小没良心的。”凌培潇走到床边,把被子从姜墨的头顶拉到脖子附近,笑道。
“哼。”姜墨突然睁开眼睛,背过身去。
凌培潇一愣神,接着说道:“没睡啊?那我去刷牙了。”
“……”
她没理他。凌培潇迟疑一会儿,就去浴室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姜墨已经开始看书了。
凌培潇爬上床,坐到她对面,正着脸色:“你想谈吗?”
回应他的还是沉默。
“那我们睡吧。”凌培潇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姜墨忍不住了,“滚!”
凌培潇也只是做个样子,他盘起腿,说:“要不我先说?”
“哦。”长得高冷的姜墨还是第一次有了高冷的样子。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凌培潇问。
姜墨回答:“好人。”
直接被带偏了。凌培潇连忙挥手,“不对。你说的不准,还是我说。”
姜墨:“……”
凌培潇无视掉她奇怪的眼神,说:“我不是好人,至少对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利己主义者。利己主义讲究以自我为中心,不做不符合利益的事情,而你所谓的好人好事,就是不符合我利益的事。”
“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想做个好人,我不是指那种圣母、烂好人,就是单纯意义上的好人,在追求自己的利益同时能照顾到他人利益的好人。”姜墨说。
凌培潇反驳:“但你说的你能做到吗?到时候有人把你做的好事宣扬出去,别人都来求你,结果你没答应,然后招来一堆骂声。你能忍受这点吗?”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姜墨一字一句地读着手上那本书,“你不能这样想,这样你会永远活在猜忌中,你永远强调利己,但忽视了和周边人的关系,你最后得到的什么也没有。”
凌培潇说:“如果我做坏人得不到好报罪有应得,那你做好人最后得不到好报怎么办?也是罪有应得吗?你知道的,爱兰帝国他们有个法令,凡是把本国流落在外的兽人奴隶花钱赎出来的人,回国后一律报销赎金。”
姜墨只是从别人的口里和书上听说过爱兰帝国是唯一一个被兽人统治的国家。
“然后,他们国家就有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出来赎了个奴隶,回国的时候拒绝了去报销。你说会发生什么?”凌培潇问。
姜墨喃喃:“他会被夸品德高尚,有仁义。不过……”她没说下去。
凌培潇接着她的话茬往下说:“不过下一个去报销的人就要纠结了,他去报销就会成为那个人的衬托,明明做了好事,但却因为那个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姜墨啪地一下合上书,“你听着,别插嘴。”
凌培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