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外有凤凰,双翅生无尽之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
凤凰,虚无缥缈的传说,柳白山讲红光之下酝酿着凤凰,曹相安不敢相信,他便再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望着赤练神色凝重。
曹相安坐在雪地上,小姑娘婵娟还没回过神。
他将天坑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柳白山,听后,柳白山的神色更加凝重。
“离开此地。”柳白山挥挥衣袖:“这里不是我们再能插手的了。”
正说着,就听见赤练之中传来一声铿锵明亮的鸣叫声,倏尔赤练颜色更艳几分。
柳白山挡在两人面前,宽大衣袖将两人笼罩。
炽热的风呼啸过山林,曹相安在青光笼罩下依旧能感觉灼烫,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又问道了挂鼻子的臭味。
老人满头灰黑发被打散,在风中飞舞着。
万幸山中多积雪,否则会是连绵的山火。
过了许久,柳白山放下衣袖,脚下已有些虚浮了,婵娟赶紧上前将老人扶住。
天地间那道赤练已经消散了。
化开的雪在林间如同小雪般淅淅沥沥。
曹相安小心的上前两步。“这是火山口吗?”他心中想着。
赤黑的山壁滚烫的黑沙,浑浊的黑烟随着风向山岭间层层压去,升腾着的翻滚着的还未凝结的岩浆抛溅在天空上,在烟幕中划下道道红色。
“这......这是火山爆发!”
曹相安深深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天地之威,太过震慑人心。
柳白山却摇了摇头:“这是凤凰出世之景。”
“我们得赶紧走,白猿山庄也不能呆,这里的地壳已经不稳定了。”他慌乱之下说出前世的词汇。
白猿山庄传承下来许多上古时代遗存的古卷,其中写道:
“南荒梧桐甚多,梧桐生火精,火精为凤凰。
凤凰出,天地灵瑞,人间皆芳草,帝生妒,相斗于蜀中,凤坠,帝死。”
柳白山站直身子,曹相安说的没有错,此时凤凰出世,青寸山会成为天下的焦点,不知要出多少事端,他让婵娟她明日便回家。
“啊?”小姑娘红着脸扭捏了,虽然她天天盼着回家吃肉,但突然师父让自己回家,还有些舍不得。
柳白山看向曹相安。
“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好。”
白猿山庄中,虽然离着天坑已远,但硫磺味还是萦绕曹相安的鼻间。
婵娟端着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指,小姑娘心情有些低落,一是刚刚死里逃生,二是师父和小安商议事,把自己赶了出来,三是最可恶的,她一想到以葱儿为首的那群猴儿那么欺负自己,亏得她平常对她们那么好,便把恨恨的对着空气挥舞着小手。
“不能再待在山庄中!”
曹相安不论是摆事实还是讲道理,就是劝不动眼前这个躺在藤椅上悠闲喝茶的倔老头。
终于他泄了气:“山下村庄中的村民一定遣散去城中避难。”
老人长饮一口茶,舒畅极了。
“那是自然。”
两人沉默下来,曹相安抚着前额,遣散村民说来简单,但实施起来万分困难。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心中计划着。
“接着!”
柳白山抛来一物,曹相安伸手接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长剑,这把剑就是之前郑映阳的那把剑。
“救你的时候,你的身边还放着这把剑。”柳白山说着。
曹相安拔出长剑,一泓秋水映出他的影子,他心想那船家应该是见到此剑不凡,不想惹上麻烦才将剑放在他身边的。他想到自己如今要剑又有何用,轻叹口气将剑又合上。
“这是绣衣使的剑。”
“嗯。”
“你不是绣衣使?”
“不是。”曹相安摇摇头:“你也不是医师。”
柳白山轻笑一声:“我是。”
“我入江湖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这点还是有的。”
柳白山扑着蒲扇笑了笑:“你叫小安?”
曹相安垂首点点头。
“照阳关来的?”
“你......”曹相安心中大惊,此人是萍水相逢,怎知自己出身:“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柳白山换了舒服的躺姿:“我猜的。”
曹相安盯着老人的背影看了许久,没有一丝破绽。他是朝廷的人还是武林中人,或只是单纯的闲云野鹤。
“师父。”婵娟的敲门声,曹相安走上前打开了门。
“诶呀!”曹相安看着红着脸缩着手的小姑娘不知所以,怎么这么腼腆。
“我......我找我师父。”
“婵娟。”屋里传来老人懒散的声音。
“师父,山庄外面来了个人,直说要找什么宝物,我跟他说我们山庄只有猴子没有宝物,他还不信,还说要找你。”婵娟又小声的补充道:“那人看起来不太聪明。”
老人翻身坐起,口中说着去看看,两人都走了出去,屋中只留下曹相安一个人。
山庄外站着的人正是钟词。
“白猿山庄只接待穷苦伤患,客人有什么病痛么?”人未至,老人的声音已在山林间回响。
“凤凰出世,钟词为求宝而来。”同样的传声响彻林间。
“钟词?”老人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印象。
“九华一派以苦修闻名于世,怎贪图宝物了?”老人挖苦的话语。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乱,我九华派辜负苍生独善其身,如今这天下又生乱因,再不能袖手旁观。”
山林间山风呼啸,回响的声音沉默。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老人的话语稳重雄浑。
“我不信。”钟词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话语中没有过多的感情。
“请回吧!”
四季峰半山腰上有望江台,台上有前人石刻,柳白山负手而立,不畏江风。
山下升腾的真气。
钟词步步上山,身遭传来的低沉的如同山石相撞的轰鸣声。
山风来的勇猛,老人手里杯中空明。
一拳,如山岳崩倒。
老人长饮杯中茶,袖贯朔风,单手接住这一拳,台上狼藉唯石刻依旧。
屋中的曹相安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轰鸣声,心中不由联想可能是天坑中的闪电,心中更加焦急了,救人于水火,正要跟这老头商量救人的事,去接客怎这么久。
正想着,他眼睛瞟见一边茶案上的长剑,一时手痒,取来长剑,在屋中舞了起来,停下来叹了口气。他又突然想到矛隼给他一物,一直没有来得及查看。
他从中掏出了那柄袖珍赤红小剑,凑近眼睛仔细观瞧,虽然袖珍,但很是精致,剑鞘上的龙纹栩栩如生,他一手掐着剑鞘,一手掐剑柄,想将小剑拔出来,但剑鞘和剑身连着极紧。
曹相安像是和小剑较上了劲,一咬牙,终于拔开一点,一道细微无比的红霞从小剑的剑鞘中射出,细若游丝,甚至他都没有看见这道红霞。
正在半山腰上缠斗的两人,齐齐止住手,望向山上。
“剑!”钟词一步向山上跃去。
狂风凶猛,柳白山已挡在他面前,冷声道:“客人,做客要讲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