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雪原最是苍茫辽阔,斑驳的树影和皑皑白雪纵横交错,在空旷无垠的林海一角落,一老者,一少年。
天下之大,人尽皆敌。
“为何?”刀尖指着麻衣老者,曹相安道。
“诗中得几意?”老者只是笑着道。
“一意未得。”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忽而腾地站起,哗啦一声,拂袖扫落桌上觥筹:“一意未得,两世是白活了!”
曹相安大惊失色,最大得秘密被此人一口说出,如临大敌。“你是何人?”
“人生大变,不知应对,却来问我何人,可笑可笑!”老者道。
曹相安神色怫然,心中积郁翻滚。
“世人欺你骗你,你可恨?”老者只是一步踏来。
“恨”曹相安踱后一步,牙关不自觉迸出一字。
“亲人离间,当你做棋子,你可怨?”
“怨!”他紧攥刀柄,向前一步,四目相对。
“朝廷不仁,待人命如草芥,你可怒?”
“怒!”他面红筋暴,满腔郁火。
“你要如何做?”
长刀横在胸前“拿刀杀!杀!杀!”
“糊涂!”老者大喝一声疾步上前,一把掼住刀刃,一声脆响,长刀寸碎。
碎片如同一把把细碎得飞刀,划过曹相安得脸颊,胆战心惊。
“小儿,刀都拿不住,怎敢对人。”老者一甩袖,朔风起,曹相安连连退后几步。
“你能杀尽天下之人?”老者高声质问。
曹相安颤声道:“我要给小安讨个公道。”
“好一个公道!”老者大笑,一把抓住曹相安的肩膀:“公道不在人心,在于实力。”
曹相安心神大震,没错,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想安身立命,得到内功秘籍后想能有一番成就。但怎想这世界万般刁难,让绝望的人燃起希望,让踌躇满志的人心如死灰。这些人的蝇营狗苟与他与玉穗儿与这满城的性命何干,此刻唯想复仇。
曹相安半跪地上:“求前辈指点。”
老者一脚踹倒地上少年:“站起,武道修心,世间万般大,无一人值得你跪!”
“前辈给指一明路!”
“教你改貌易容之术,使你可行于天下。”说罢老者背诵口诀,曹相安一一记下。
“武途迢迢,你却只走出了半步。”
曹相安不解。
“你修行的功法虽高深玄妙,但有残缺,若是遇见真正的高手,轻易可破你功法。此外你只修内功未习招式,纵使你有江河般的内力也使不出半点威力来。”
“前辈教我。”
“你看仔细了!”老者双指指向曹相安厉声道:“这便教你剑法。”
说罢双指作剑,一剑指松尖,白雪簌簌,一剑遥指天上月,银辉悠悠,一剑又破炉中火,红霞闪闪。
“荣木剑法,四十九路剑势,五十六套身法,讲究身法变换,动无常则,一剑胜过一剑,含欣欣向荣之意,剑至极致,便如旭日初升,万木兴荣。”
松中剑舞,麻衣老者一套剑法终了:“悟了几成?”
“一成未悟。”
“剑道难通,再教你一次。”说罢,松林间又起剑气。曹相安紧紧盯着老者一招一式。
舞剑月明里,欢歌晚翠间。
曹相安以木枝做剑,心随口吟,身随力动,剑在影中,已有了两三分模样。
......
“前辈为何教我?”
“今日与你结下因果!”
......
“为何知我活了两世?”
“你往后便会明白。”
......
“人死能否复生?”
“或许能,但人又为何要复生。”
旭日东升,雪原一点一点被染红,曹相安闭目养神似有所悟,再睁开眼,麻衣老者不知踪迹,他站起身来,见到案上摆着两三页纸,拿起观瞧,是剑法口诀,另一页是昨晚老人吟的诗,而最后一页,写的是:
“前路漫漫,欲知故人下落,去往陶陶书寓。”
日出之时,七八人策马踏雪,来到熊安身死之处,熊安满腔喷洒的鲜血早已沁入白雪,化作一地血色薄冰。
一行人为首的郑映阳下马单臂拄着长枪下马察看,神情悲痛。战士的最终下场应是马革裹尸,熊安为郑映阳的老部下,两人闯过大大小小几百次生死场,如今却横死在这。
郑映阳伸手想为熊安合上眼,但一夜的尸体冻的黑青,一双怒眼怎么的也合不上。
“云梦山一战你舍身救我一命,九阴平叛你又救我一命,熊安安心去吧,你的妻儿我会照顾,我定会为你报仇!”郑映阳神色戚然暗下发誓。
身边一人上前道:“郑大人,熊大人的矛隼还活着。”
“呈上来!”郑映阳站起身来。
一只白灰相间,神俊非常的矛隼,眼中似有灵般的机灵。郑映阳接过矛隼,取刀刺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入矛隼的口中。郑映阳单臂一抖,矛隼一飞冲天,在空中盘旋,朝一个方向长唳。
“熊安的矛隼还记得凶手离去的方向。”郑映阳面对众人道:“尔等继续向北追寻余党下落,跟指挥使大人说我先去杀了那凶手。”
“大人你的伤......”其一人欲言又止。
苍旗镇一战,郑映阳折损一臂,他使用的武器为长枪,单臂绝无可能再使枪,所以功力大降,他的属下不由担心他安危。
“无妨!”郑映阳傲然挺立:“我郑映阳七品武者时便可杀九品的关山大盗,今日虽断了一臂,这天下能杀我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郑映阳将手中长枪递给手下,神情不免有些落寞:“这把玲珑枪陪伴我二十余年,帮我先照顾好他。”说完取来一把长剑,剑法与枪法有共通之处,在众人的目光中策马而去。
......
日至天心云自流,天气甚好。一片雪地上,一只锦翎似火的山鸡悠闲的觅食,自是一副好画面。大雪封山能遇见活物很是不容易。
山鸡被雪地上几粒碎米吸引,一步一步走过去,突然银线收拢山鸡被绑住,曹相安激动的从雪壳子下钻出,连忙抓住猛烈挣扎的山鸡,摔死在石头上。
取柴生火,拔毛刨肚,架在火上,不到一会油水吱吱作响,曹相安直咽口水,突然听到周围不远有动静,急忙埋伏到一边。
“嘶,好香的味道啊!”李唐人抽动着鼻子循着味道而来。
“呀,这荒郊野岭哪里来的烧鸡,莫不是神赐予我的?”李唐人瞧见插在火堆一旁的山鸡,糊撸着肚子快步走上前。
一个背摔,李唐人连人影都没看清就被重重摔在地上,有膝盖压在他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终于瞧见眼前的人是有两面之缘的曹相安,连忙告饶。
“少年郎身手怎这般敏捷!”李唐人看着曹相安啃食鸡肉正香,肚中万千馋虫挠啊挠,连连吞咽口水,要不是他自知打不过曹相安早都上手抢了。
“少年郎我怎么也救过你一条命,虽说昨晚弃你而逃,但事急从权,也不能怪我啊!”李唐人伸长脖子盯着曹相安:“你能不能给我只鸡腿。”
曹相一言不发两只鸡腿下肚。
“鸡翅也好,我最爱吃鸡翅。”
曹相安啃的津津有味,果然过瘾。
“鸡脖好,鸡脖最有滋味。”
曹相安吃的仔细,骨头都唆的干净。
“少年郎,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快饿死了!”李唐人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曹相安终究给他留了些鸡胸肉。吃饱了的曹相安舒服的靠在树干上,心情稍好。
李唐人吃干净人舔舔手指向他问道:“少年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曹相安。”
“你原来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曹相安翻身瞪了他一眼。他倒也不在乎:“你下面要去哪?”
曹相安沉默了一下说道:“陶陶书寓。”
听到陶陶书寓四个字李唐人双眼发光:“陶陶书公寓啊,我十三岁到大云朝就听说陶陶书寓是人间的极乐世界,我对书寓神往已久,只可惜从没有幸去过。”李唐人凑到曹相安身边:“带我一起去吧!”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