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陆游举目远眺,目光仿佛隔空望向了沈园中的一面墙壁,望到了那么一首刻骨铭心的词作。
我静静地等着,感受着诗人沉郁的情绪,仿佛有无限的追忆从这首新做的诗中散发出来,在这段不长的等待中向四周围晕开去。
“让封兄见笑了,适才为封兄佳句所感,想起了一段往事,不免有些伤怀,实在是徒自烦恼。”
“陆兄过奖了,封某一介草莽,怎敢担佳句之赞?陆兄之诗情深意切、就连我等粗鄙之人都不免为之所动,堪称大才!前几日封某于临安偶遇秘书省虞、张两位大人,说到甲戌年旧事,两位大人对陆兄之才和陈大人之义都是十分称许的。封某此次来绍兴办事,没想到有缘结识陆兄,实为有幸!”我可没说错,这次确实是来办事的,不过办的就是采访你这事。
“可是张安国、虞彬甫两位?”
“正是。”中国古人不容易啊你,记住姓名还不够,还必须记住表字、自号、别称、官位甚至死后的谥号,简直是考验脑容量,等我晋级之后配置了更高级的衍轮智脑,考察起来就轻松啦!
“两位皆是人杰,我等三人本属同年,却未尝一见,实为憾事。封兄此番何日返回临安?若有闲往秘省一行,陆某当修书一封,托封兄转呈虞、张二位大人。”
哟?我这是要兼职邮差啊!“小事一桩,包在封某身上!”大才子你放心,我一定干出快递的效果,这下更有理由接触一下那两位了。
“如此就多谢封兄了!”陆大才子倒也爽快,立马动手,请伙计准备笔墨,沉思片刻,下笔如风,看着伙计在旁边激动的表情,就知道大才子的书法一定也是高水准的了(注1)。话又说回来,连一个酒店的服务员都有一定的书画鉴赏水平,南宋的富庶可见一斑。
几张信纸一蹴而就,洋洋洒洒,估计得有数百字,才子就是不一样啊,都不带涂改的,不愧是状元之才。
封罢书信,陆游郑重交到我手中,定要给我一份程仪(注2),假意推搡一番,我就笑纳了,算是给贯入者的“补偿费”吧,毕竟我的经营能力比较差,估计没法一夜暴富,大才子的祖上当过宰相,想来家境不错,就不跟他客气啦。
二人正待返席对饮,客栈掌柜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突然插话道:“可否请登仕郎为小店留一幅墨宝?”说罢有意无意向光洁如新的北墙望了一眼。
嚯嚯,还有这么直接的要求?简直是我的好队友啊,我都怀疑掌柜的你是不是研究院的同僚了,哈哈。
陆游可能还沉浸在与虞张二人“隔空传话”的状态之中,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神,又或者是此前思念亡妻(注3)的情感太过强烈,觉得所作的诗不适合书于壁上,没有立刻答复掌柜。
到底是一生作诗万首的大才子,捷才那是有的,沉吟片刻,陆游抬头说道:“不若陆某就将封兄适才的大作题于店中,封兄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