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纹路消失在了脚下,抬起头,牧黎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孤城,冲淡了不少没能找到苏以沫的遗憾,毕竟里面还有与她的回忆,若是有的选的话,他宁愿那个梦永远也不要醒来,相思明明那么苦。
回家毕竟是值得高兴的,面对地狱族,牧黎也没有慌张过,此时面对着这座安静的城,他却莫名的有些慌张了。
整了整本就没有任何褶皱的衣衫,牧黎迈步朝着孤城走去了,牧黎将手放在了孤城的城门上,细细的感受着门上的纹路,回忆如泉水般涌来。
轻轻的推开了城门,守城人的身旁放着那一盏青灯,他自己则是单膝跪在了牧黎的身前,他在迎接孤城的城主。
“我,回来了!”牧黎想要平静的开口,却怎样也按不下上扬的语气,目光触及孤城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他这颗漂泊的心安稳了不少,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吾等,拜见城主!”孤城里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若是没有城主当初的收留他们的祖辈,便没有今日的他们,虽然千古的时间里,孤城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对孤城城主的尊敬丝毫不减。
铜川站在众多的石像前面,右手紧握成拳,抵在了胸口,微微弯曲了身子,难掩心中的喜悦,好像不按住这颗跃动的心脏,它就会跳出来一样,泪水同样在他的眼中流出,牙齿紧咬着发白的下唇。
“吾等,拜见城主!”这一回,不只是铜川开了口,他身后的每一座石像都发出了声音,无论是千古之前的,还是千古之中的,这是真正的城主回来了,千古的苦等,终于在今日换来了结局。
“吾等,拜见城主!”三稽首,三叩首,这是面对孤城城主的礼仪,声音响彻云霄,惊走了不知好歹飞过孤城上空的孤鸟,也惊呆了在孤城外潜藏的不知死活的人,那人只呆了一瞬,就手脚并用的逃了。
“我回来了!!!”牧黎回应着孤城的礼。
牧黎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守城人,同时也示意所有的人都起来,石像归于沉寂,好像刚刚没有发出过声音一般,而铜川则是飞奔到了牧黎的身前,紧紧的抱住了他,对于千古之前的石像来说,牧黎不仅是他们的城主,更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
“铜川,是我对不起你们……”牧黎的声音颤抖,说不出的苦涩。
铜川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泪水簌簌而下。
“我回来了,但你们很快就要离开了……”牧黎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连声音也透出了浓浓的悲伤,“我不知道那片战场有什么,也不知道那片战场代表了什么,但它似乎很重要,可我不知道它有多重要。”
“它很重要,以沫小姐说过,那是你的希望啊。”铜川放松手臂上的力量,放开了牧黎,“以沫小姐不会欺骗我们的,孤城为那片战场已经准备了千古,所有的兄弟都视死如归了。”
“铜川,如今你什么修为了?”
“道问,差一步就能踏入道境,可我知道,这一步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铜川开口,接着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二哥在我之上,不过也是道问,大哥已经是荒了。”
“我回来的时候,可能遇上了你们即将要面对的敌人,他们很强,凭我现在的实力也只能与他们之中的一个炮灰,拼的两败俱伤……”
“城主何必如此言语,若是你有千古的时间,他们又有什么胆子继续呆在那片战场上?”
“铜川,你听我说,我遇上了一个女子,她抬手便灭了敌人的千军万马,可那片战场依旧存在,说明你们的敌人真的很强,只有荒,可能还不够……”牧黎笑得苦涩,他舍不得孤城去那样残酷的战场,为了在安逸之地的他出生入死。
“孤城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城主给的,没有人会怕死。”铜川说的斩钉截铁。
“我的化身与我的无心魔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牧黎不敢去看铜川的眼睛,看向了云梦森的方向,“铜川你记得吗,我说过我建立起孤城是为了复仇,所以孤城奉行“杀该杀之人”,可是当年的事,好像蒙了一层纱,我想要自己去找答案了。”
“我陪你一起去。”铜川十分的着急,生怕牧黎再丢下他们。
“虽然我现在的实力没有你那么强,但在这万国之地,也还是可以横行的。你们要为那片战场做准备,你就留下来吧,答应我,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们的。”牧黎婉拒了铜川的请求。
“城主,可是……”
牧黎还没有等铜川说完,强忍着不舍,抬指向铜川一点,孤城的气息瞬间沸腾了,铜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成了石像,神情还定格在之前。
“瑕瑜,帮我劝劝他……”牧黎唤出了传送阵,头也不回答离开了,他不敢回头,怕走不了,“孤城要离开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
铜川的大哥,瑕瑜,只说了一句:“是,城主……”
云梦森的中心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传送阵,这使得李浩渺与离千同时停下了动作,在缚灵阵中的牧剑也不再挥舞蝶龙剑,静静地站在缚灵阵中,露出了笑意。
牧黎走出了传送阵,看到了这里的战况。
青蝶仍在施展蝶击,而千暗阁的六人十分狼狈,血痕布满了全身,牧黎与牧剑相视而笑,随后,牧剑便从缚灵阵中消失了,连带着青蝶也一同消失了,这使得千暗阁的六人面面相觑。
李浩渺看见牧黎与牧剑一样的容貌,便暗道不好,再见到如此变故,心中更是警铃大作,慌忙提剑冲着牧黎杀了过去。
服了鬼唳丹的李浩渺十分强大,与他相对的离千就比千暗阁的六人还要狼狈,衣衫破碎不堪,嘴角的鲜血擦了又擦,虽然同为开灵境,可离千毕竟只是新晋入的开灵境,如何能够与服了鬼唳丹的李浩渺对战如此之久?他是一直在使用秘法损耗自己的生命提高实力来与李浩渺对战的,到了现在,也差不多精疲力尽了。
可见到李浩渺冲向了牧黎,他还是毫不犹豫提剑直接冲了过来,要为牧黎挡下李浩渺。
可已经到了的牧黎,怎么可能再让离千动手,他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离千的身后,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原地,笑着说:
“可以了,交给我吧。”
才刚刚听到了牧黎的话,离千便闭上了自己沉重的眼皮,昏死了过去。
蝶龙剑出现在牧黎的手中,他只是轻轻一划,并没有用任何的剑诀,只是单纯地使用玄气去压李浩渺。
圣人境的玄气,哪里是李浩渺能够挡住的?每一只为他挡的厉鬼都被拦腰截断,灰飞烟灭,在天地间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可这一剑的剑意并没有丝毫的衰减。
李浩渺终究是被杀了,他死的时候,没有不甘,而是浓浓的惶恐中带着一丝丝的安详,身体化作焦黑的枯骨彻底死去了,这不是牧黎的剑造成的,这是服食鬼唳丹的后果。
剑意仍旧没有消失,划过了见此不妙,早跑出不远的千暗阁的六人。
随后,剑意消失在天际。
云梦森重新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