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诺出生的那天,苏然还在逼仄的出租屋和母亲相依为命。那天苏然的晚餐是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日子过得有些拮据。那一年,苏然还不叫苏然,随母姓,姓卓。
常诺出生的第二天,苏然见到了“苏有彻”。
那天,苏然的母亲卓诗桦温柔有礼地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
“诗桦,你,近来还好吗?”苏有彻有些哽咽的问道。
苏友彻上个月刚过完四十岁生日。岁月对他是宽容的。在卓诗桦看来,九年的光景让苏有彻的目光更深邃,面容愈加冷峻。军人生活让他身姿挺拔,眼见的皱纹反而增加了他的男人独有的魅力。对于男人来说,四十岁的年纪也才是正当年。
“我很好。然然!过来,叫叔叔。”卓诗桦向苏然招招手。那天她穿着素白长裙,但一颦一笑依然如旧,温暖如春,但牵着苏然的微抖的手出卖了她,虽时间早已平复了那颗爱与恨纠缠的心,但早年初见的情景浮上心头,紧了紧自己的手,眨眼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然然?原来他叫然然。叔叔给你带了玩具,你看看喜欢吗?”苏友彻把手中的最新系列乐高递给苏然。
“谢谢叔叔!我很喜欢。”苏然很喜欢乐高,但喜欢归喜欢,他从未对妈妈袒露过想要的想法,拮据的生活让他早早的学会体谅独自一人照顾他的妈妈。
苏友彻的礼物算是送到了苏然心里。
彼时年少的苏然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妈妈牵着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匆匆一面,命运已注定被改变。
“然然,妈妈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卓诗桦想着刚刚苏友彻的话,眼神暗了几分,语气不自觉的就严肃了一些。
苏然从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免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同自己讲,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只见卓诗桦略一犹豫后,定了定神说道:“妈妈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你的爸爸去了哪里,妈妈只说你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很久都不能回来。但凡以后你问起爸爸,妈妈都说他不能回来看你。”
略一停顿,卓诗桦只说“今天来家里的那个叔叔,你喜欢吗?”想要探一探然然的口风。
她不知如何告诉苏然那个叔叔就是他的爸爸,又怕孩子追问为何既然是爸爸,又为何叫叔叔?为何不与他们一起住?
“喜欢啊,他送我的礼物,我也很喜欢。”说完还咧嘴一笑。
“那如果然然以后和那个叔叔一起过,住大房子,去好的学校,吃好吃的东西,有玩不完的乐高,然然,你愿意吗?”卓诗桦有些忐忑。
“为什么?妈妈你不要我了?”八岁的苏然虽然已经很懂事了,但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孩子,眼泪在眼圈打转,却强忍着不让泪眼掉下来。
“当然不是!只是妈妈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那个叔叔呢就是你的爸爸。虽然你不问,但妈妈知道你也想要同其他同学一样,想要一个爸爸……”
“不!不要!我只要妈妈!”还未说完,就已被打断。
“可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去很远的地方,妈妈离开你一阵子,你先和爸爸住一阵子,妈妈再把你接回来?”
“不不不!我和妈妈在一起。”
卓诗桦知道,多说无益,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要抓紧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一个月以后,苏然被苏友彻接到了苏家。
迎接他的是,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爷爷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
到苏家的第一顿晚饭大家吃得就很不愉快。
“媳妇马上就要生了,趁着不在日子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带回家,真是反了你了!”坐在家主位置上的老头眉毛一皱,语气十分不好。
“好了好了,孩子刚回来,看着安安静静的,乖得很。”老头右手边的奶奶趁老头还没掀桌子之前,赶紧劝道。
“什么乖巧不乖巧,单说现在这个时,他就不对,不要帮着他说话。谁知道以后还不会领会来两个三个的!”老爷子怒气未消。
而老爷子发火的对象一动不动,专心的吃着眼前的饭菜,时不时的给坐在旁边的苏然夹菜。
“停停停,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赶紧吃饭,吃完饭再说。”奶奶瞪了他一眼道。
“吃什么吃!”说完愤而离席,上楼去了。
自从到苏家以后,苏然都是默默的,不怎么说话。此时,默默的吃完碗里的饭以后对桌上的奶奶和爸爸说了一声就去了自己的屋子拼乐高去了。
只是,拼着拼着,就听到对面老爷子的房间里,争吵的声音。他也只是一言不发的拼着,权当没有听见。
而在常家,到处都是喜悦的的氛围。刚刚出生的常诺,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饿了就哭两声,就会有人忙前忙后。
常诺的老爸常永胜,副科级,两年前才从西安调职在北京,和苏有彻做了邻居。常永胜为人爽朗,粗旷,忠厚,没过多长时间,就和苏有彻成为朋友,更巧的是,常永胜和苏有彻的老婆相继怀孕,只当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好不容易把小情人哄睡着以后,常永胜对那个温温柔柔的妻子温简说道:“有彻从外面接回来一个孩子,本来就和老爷子不对付,这回可是彻底对上了。天天都是要吵上一吵。”
“只是可怜那个孩子,听说之前生活的听拮据。如今妈妈又不在身边,到底还是不圆满的。以后我们多叫他来吃吃饭,也要多照顾一些的。”温简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啥从哪里冒出来个孩子,不过犯错的一定是大人,孩子还小,都是无辜的。哦,说起来吃饭,咱闺女的百日宴可以要准备准备了。”说着话,苏友彻看着自己的闺女,真是心尖尖,喜欢的不得了。
“诺诺百岁宴的时候,估计苏家的那位也是要生了。改天我去看看,顺便送个请柬。”温简打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