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涛艰难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格局简单的小院,几间茅屋,自己靠着一棵杨树坐在地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棉被,周围尽是烧焦的木头。宋剑涛挣扎着想站起来,尝试了几次,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自己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别说是站起来,转转脖子都觉得费力。摇摇头,宋剑涛开始思索自己这是在哪里。眼前之景很明显是一个农户人家,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仔细思索间,宋剑涛想起自己与水中妖物一场恶斗,自己最后使出血遁之术,惊险逃脱,而后便记忆全无。
“大哥哥,你醒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宋剑涛的思绪,宋剑涛抬头望去,只见一小男孩端着一碗热汤从屋中走出来。正是昨日宋剑涛在水边所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大哥哥,我给你熬了鱼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小男孩端着热汤走到宋剑涛身前,将热汤递给宋剑涛说道。宋剑涛浑身上下无一丝力气,只得仰头看着小男孩,问道。
“小弟弟,我怎么在这里啊?”
“奥,昨晚大哥哥你跟我说让我赶紧回家,我就乖乖回家了。等了半天我爹和我娘也没回来,我实在困得不行,就上床睡觉了,迷迷糊糊的听见小黑一直在叫,我以为我爹我娘回来了,出门去看,结果就发现大哥哥你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我本来是想把你弄到屋子里的,可是我叫不醒你,也弄不动你。只能拿一条棉被给你盖上,晚上风大,我怕把你吹坏了,还给你生了一堆火。”小男孩把昨晚的经过跟宋剑涛讲述一遍。
听完,宋剑涛摇头苦笑,说道。
“小弟弟,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用不上力气,喝不了鱼汤。对了,你叫吕小乐是吧?”
小男孩摸摸头,腼腆的回答道:“嗯,我爹不让我把名字告诉陌生人,不过咱俩现在不算陌生人了。”小男孩说完后,看着手中的鱼汤,又看看宋剑涛,道:“大哥哥,你受了伤,用不上力气,要不我喂你喝汤吧?”
吕小乐说完拿起汤勺,从碗中舀起一勺热汤,放到宋剑涛的嘴边。宋剑涛看着眼前的鱼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感激的看了一眼吕小乐,张嘴接过这勺汤,鱼汤鲜美无比,咸淡适中,色香味俱全,鱼汤下肚,只觉肚中生起一股热气,四肢百骸舒畅无比。不由得赞美道。
“小弟弟,你这么小,就能做出这么好喝的汤,真了不起。“
吕小乐听完神情一下得意起来。
“这是我娘教我的,我不光会熬鱼汤,我还会做好多菜呢。对了,我还会下水摸鱼,这是我爹教我的,我在水里能潜好长时间呢。“
说着说着吕小乐的神情黯淡下来:“我爹和我娘怎么还不回来,都一晚上了。早晨我去抓鱼的时候,龙王庙那里乱七八糟的,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爹和我娘也不知道去哪了。对了,大哥哥,你昨晚是不是去祭祀那里了?有没有看见我爹和我娘?“
宋剑涛闻言顿时沉默了,看着吕小乐一脸期待的神情,宋剑涛内心更不是滋味,良久,艰难开口道:“昨晚,龙王庙那里出现一个妖怪,厉害无比,我也被他所伤,无奈之下,我只得用灵力将那些百姓送至妖怪找不到的地方,你爹和你娘现在可能在神州大地某处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
吕小乐听完,脸上露出敬佩之色,赶忙问道:“大哥哥,那你把我父母送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送回来?“
宋剑涛又是一阵沉默,叹口气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无比,我只得用尽全部灵力将百姓们送走,至于送到了哪里,我却是丝毫不知,因此更不能将他们送回来。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
吕小乐听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眼圈红了,开口道:“那我是不是以后见不到我爹和我娘了?“说完便大哭起来。
宋剑涛一下慌了手脚,让他去击杀一个妖物,宋剑涛眼睛都不会眨,面对眼前小孩放声大哭,可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宋剑涛沉吟片刻,道:“小弟弟,我有一个法子让你去见你的父母。“
吕小乐闻言停止哭泣,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什么办法?“
宋剑涛微笑着开口:“待我伤势好转,你随我回到伏云观,拜师学艺,不消十年,道法有成,到那时,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寻找父母,不是易如反掌吗?“
吕小乐听完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赶忙问道:“那到时候也能像大哥哥你一样在天上飞吗?”
宋剑涛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小男孩顿时开心起来,伸手擦干残留的泪痕,一脸期待的问道:“大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能好?“
宋剑涛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开口道:“我此番伤势颇重,怕是需要数月时间才能恢复。”
吕小乐闻言摇着小脑袋瓜,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舀起一勺汤,递给宋剑涛,说道:“我倒是没事,那大哥哥你岂不是要在这里躺上几个月?那你也太可怜了,不过没事,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鱼汤喝。”
宋剑涛咽下鱼汤,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后几天,皆是吕小乐悉心照料,每天换着花样做鱼给宋剑涛吃。什么叫清蒸,红烧,糖醋,水煮,油炸;哪个叫鲤鱼,草鱼,鲶鱼,鲫鱼,黄花鱼……各种方式,各种口味。纵然宋剑涛早已辟谷多年,这几天也着实大享一番口福。不仅如此,吕小乐还用茅草围绕着杨树搭了一个草棚,给宋剑涛遮风挡雨。
宋剑涛躺在草棚里,看着吕小乐天天忙进忙出,悉心照料自己,心中暗道:“这孩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如此悉心照料于我,可是我竟然没能救下他的父母,还撒谎欺骗他,真的是惭愧至极。”
不过吕小乐对宋剑涛的想法浑然不知,每天忙进忙出的乐此不疲,在照料宋剑涛之余,吕小乐还常常会坐在宋剑涛身旁,听宋剑涛给他讲故事。其实宋剑涛讲的乃是他修道时的所见所闻,修道之人的所见所闻,自是比凡人要精彩丰富的多。吕小乐常常听得心驰神往,对前往伏云观修道,更是期待无比。
一晃一月有余,宋剑涛在吕小乐天天鱼汤鱼肉的滋补下,外伤已然好的七七八八,早已可以四处走动。此时宋剑涛正坐在一堆干柴之后调息打坐,虽已修养数日,可是那场恶战消耗巨大,宋剑涛不少经脉受损,非但如此,自己还强行挥出第十四剑,心脉受损,内伤严重,最后自己还燃烧精血,使出血遁之术逃跑,更是损失不少精血,自己体内的状况实在是惨不忍睹。此时虽然外伤已无大碍,可是多处经脉损伤,无法调集体内灵力,也就不能御剑飞行。
宋剑涛摇头苦笑,自己目前的状况需要慢慢调理,急躁不得,内视一遍五脏六腑,宋剑涛轻叹一口气,继续运功调息起来。
吕小乐现在则极为无聊,自从数日前这位大哥哥能够起身活动后,便走进自己家柴房,还嘱咐自己若无大事,不得打扰,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吕小乐闲下来之后,甚是无聊,只能带着小黑跑出去摸鱼,玩耍。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是夜,吕小乐坐在搭建的草棚里,搂着小黑,仰望满天星空,喃喃低语道:“小黑,你说我爹和我娘会在哪里呢?待我修道有成,找到他们,他们肯定会为我自豪的。小黑,你说我能像大哥哥那样厉害吗?”
黑狗并不能理解主人的意思,汪汪的叫了两声。吕小乐扭头看着小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汪汪…“”你瞧不起我?“”汪汪…“夜,寂静无比,在一人一狗的对话之后,更显得寂静。
数月后,天恒峰,伏云观,主殿之上。
为首端坐一位老者,五尺长髯,皱纹遍布,双目有神。左右两厢还坐着三人,右边坐着一位美妇人,神情肃穆,体态略显丰腴,只是脸上无丝毫表情,冷若冰霜。左侧坐着两位男子,挨着长髯老者坐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星辰,长得极为英俊,手持一把鹅毛扇,端坐于此,颇有几分书生气。中年男子之后的是一位老者,与长髯老者不同,此人胡须杂乱,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衣服上有许多补丁,邋遢之际。四人朝殿下看去。
宋剑涛站立在下方,身后站着一位男孩,男孩的旁边蹲着一条黑狗。宋剑涛深施一礼,道:“弟子宋剑涛,见过师尊,姜师伯,杨师叔,苏师叔。”
吕小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富丽堂皇的大殿,不由得心神震撼。仔细观瞧,大殿上端坐几人更是威严端庄,吕小乐见此大气都不敢喘,怯生生的跟在宋剑涛身后,进入大殿。听着宋剑涛与殿上之人的对话,内心更是紧张无比。看见宋剑涛弯腰施礼,自己赶忙也跟着弯腰施礼。黑狗见主人弯下腰来,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大叫,殿上老者忽然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看向黑狗,黑狗眼中顿时露出畏惧,呜呜低叫两声,躲到吕小乐身后。
殿上四人点点头,长髯老者问道:“剑涛,你此去数月有余,可曾调查出来夙水河众多船只因何无故失踪?”
宋剑涛恭声回答:“回禀师尊,弟子在夙水河边发现是有妖物作祟,那妖物趁众多百姓祭祀之时,兴风作浪,差点危害无数黎明百姓,还好弟子及时赶到,与那妖物一场恶战,弟子不才,不是那妖物的对手,身受重伤,危机时弟子将用灵力将众多百姓传送走,使出血遁之术才侥幸逃生。并且多亏这位小兄弟照顾,弟子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殿上四人听到宋剑涛用灵力将众多百姓传送走时,皆是神色怪异,互相看看,又望向宋剑涛。
宋剑涛发现几位师叔师伯怪异的看着自己,赶忙用神识传音,将真正的经过讲述一遍,顺带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大殿上不敢说实话。
殿上四人听完传音后,点点头。长髯老者沉吟片刻,开口道:“如此说来,这位小兄弟于你有救命之恩。”
宋剑涛赶忙施礼,道:“正是,非但如此,吕小兄弟的父母不知被弟子传送到哪里,弟子实不忍看吕小兄弟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才将他带上山来,恳请师傅收留。”
长髯老者点点头,道:“我伏云观向来兼济天下苍生,这位小兄弟既有恩与你,自当收留。”说完长髯老者强大神识直奔吕小乐而来。
一瞬间吕小乐有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觉,仿佛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暴露在长髯老者眼前,全身上下再无秘密可言。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即便如此吕小乐已然满头是汗,大口喘着粗气。
长髯老者收回神识,看着吕小乐,点点头道:“资质尚佳,但不知你愿拜入哪一门下?”
宋剑涛闻言大喜,急忙给吕小乐介绍道:“小乐你看,正上方那老者是我师尊,主修术法,一身道行深不可测。右侧的这位是我苏师叔,符咒之术,鬼神莫测。左侧那位中年男子是我杨师叔,丹道大师,炼丹之术,可活死人,肉白骨。最后这位是我的姜师伯,阵法大师,我宗门上下大大小小的阵法都是姜师伯布置的。四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精,不知你愿意拜入哪一门?”
吕小乐听完宋剑涛的话,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四人来回转,看看那美妇人,看看长髯老者,又看看左侧的中年男子与邋遢老者。低着头思索片刻,右手一指,开口道。
“我要拜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