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南国的王子楼炎冥一行百十来位,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抵达京城。
谢君佑领着姜子羽等一众国家接待人员,组成迎宾人员在南城门外迎接,谢君佑是接待宾客的负责人,姜子羽也是其中一员,大部分为年青人,他们身着官服,在城门处眺望,远远看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两名小吏接到谢君佑的指示,在姜子羽的带头下,下了城门,出城门迎接。
等到两方人马会面,一整寒暄,来到南城门,正是递上来使名册,谢君佑等人见礼,将他们安排在了皇宫西侧的钱来驿站。
等这边到了钱来驿站,谢君佑等人才离开。
楼炎冥自始至终都坐在马车里未露面,一直都是他的下属在交涉,就快要见到这个神交已久的女帝,虽然被刻意怠慢,也不见他发什么脾气,虽然自己是战败国,特意过来纳供,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对兰朝女帝这点儿小心思不懂,只是自己不计较而已,好歹自己是一国的王子,怎么也要丞相来接啊。
南国的王子,楼炎冥如今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早就听闻有他国王子来访的京城百姓,准备一睹他国王子的风采,可惜这为王子就如大家闺秀,愣是没有露面,就连声音都没有听见,害的那些准备一探少年郎的小姐们一阵失望而归。
随着南国王子楼炎冥来的下属也是奇怪,按照这位王子的性子,这等场合怎么也要露个面,不说招蜂引蝶,至少也要刷刷存在感,可是自从进了这繁华的京城,主子还真有点儿像大家闺秀,虽有对方来着地位太低,可是这也不附和常理,他们想着怕是主子已改往日作风,准备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主子下了马车,满面春风,没一丝怒气,难不成这主子还爱上这感觉?对接待他们谢君佑等人不仅客客气气的,还一脸神往之相。
他们这些下官也是不明白这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兰姝宸接到来报,正在和几位辅国大臣说着话。
按理,有来使臣,理应交到内廷去安排,只是因为那南国王子楼炎冥写着兰朝陛下亲启动,所以就算到了内廷,也不会被截留下来,毕竟关系南国以后的朝贡,关系甚大,所以直接送到了幼帝这里。
兰姝臣拿着这信笺,当着几位辅国大臣的面儿,直接斯开了。
熟悉的字迹,只是口吻太过于调侃,这南国王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来信没有以往的郑重,反而把话家常,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自来熟的质问幼帝为何不亲自迎接,自己好歹一国王子,硬是憋屈的没有在京城大出风头,白瞎了一副好脸面,派几个上不的台面的接待之臣迎接一国王子,让他有些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奉上岁供啊。
看来这谢君佑一个博士仆射头衔,在他眼里,是个芝麻官儿了。
不过按照正常程序,一个战败国来使,就算是王子,那待遇也不会高道哪儿去。
所以她亲自回信道:“本君记得王子将原嫡太子踢出局,才有机会出使,低调行事利于身心健康......”
意思就是说,要不是兰朝趁机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你楼炎冥怕是没机会出现在兰朝,就不要奢望更高的待遇了,何况如今更是战败国的身份,接待的人身份并不低。
却说,南国王子楼炎冥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兰姝宸就回了来信,看了来信,就扔道了火里烧掉了。
明日是国宴,说起国宴,楼炎冥吩咐两位婢女找出最华丽的衣裳,以备明日出席。
兰姝宸回完信,继续就先前议论的关于官学。
直到傍晚,一众辅国大臣才离开伊兰殿。
近几个月,陛下似乎没在找他们搜刮银子,莫不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道了对外用兵?
虽然如此,几位大臣的脚步还是没有丝毫留念的离开伊兰殿。
唯有姬凌玥同几位新来的侍卫立在殿内,目不斜视。
新来的分别是谢家的谢彦东、王家旁支的王悠煜、贺子苏(新起来百年的小世家贺家),若不是大部分世家骨子里依旧排斥为人侍从,又怎么会给王悠煜、贺子苏这两人机会,唯有谢琅精明的厉害,紧跟姬家步伐,将刚刚从元国回来的第六子送到了陛下的身边,毫不在意他人眼光,在他的理解中,世家无论多高贵,那也是陛下的臣子,做一个侍卫也不丢脸,所以这谢六公子还没有会完好友,就拉进宫站岗了。
谢六公子在内心里他是抗拒的,毕竟在灼烁那样的地方学习了两年,不说精通天文地理,那也是大家捧在手心里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可是现在去给一个小姑娘做侍卫,就算她是帝王,谢六公子也在心里不平衡。
而王悠煜、贺子苏则没那么多抗拒。
三人刚给幼帝做侍从的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天,腰酸背痛,还没个说话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伊兰殿开始人来人往,为了保持仪容严肃,军姿飒爽,给各位大臣留了好印象,不辱没了那身衣裳。
在为期五天的‘实习’中,他们才发现姬凌玥简直就是要膜拜的对象,一天下来还生龙活虎,出了宫门就跑了个没影,他们原本不理解啊,不知道每天幼帝笑嘻嘻的叫走姬侍卫干什么去了,还有海公公那一脸褶子的笑容,他们怎么看都渗的慌。
这已经是第2个月了,原以为就只是站站岗,没成想还把自己几个站成了负数,暂且不提那悲伤的事情。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姬家少主姬凌玥那样的灼灼少年被幼帝拐着弯儿坑了三年的俸禄......所以,有了前人经验,几人倒是没什么犯错。
快要到辰时两刻,几人才站完最后一般岗。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伊兰殿渐渐的安静下来,一个内侍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南国王子今日的行程。”
兰姝宸很是好奇,这位看似洒脱的王子都干了什么。
只见里面写着:申时三刻(3:45分)左右外出,尝变了整个东街美食,又进了含香馆,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进了赌馆半个时辰,输了几百两银子出来,直说兰国的赌坊出千,最后去了戏园子听书,现在还没回去。
兰姝宸问:“还是谢君佑在陪着么?”
“回陛下,正是谢大人,还有田澈田大人,以及姜子羽姜大人跟着。”
“这么说来,谢大人几个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
内侍道:“估摸着要戌时五刻才会结束。”
“恩。”
见兰姝宸没什么吩咐,内侍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海公公揉了揉自己那僵硬的腿儿,苦着脸说:“陛下,你看奴才也老了,不如让申小子给你跑腿吧,我也要颐养天年了。”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结果兰姝宸立马端正了坐姿,顺便抽出一个垫子,递给海公公说:“海公公,我知道你辛苦,这不,你也坐一下,别太严肃,现在都是自己人,没人笑话你坐姿不雅的。”
海公公哪里敢真的毫无形象,要不然自己毕生节操都没了。
兰姝宸瞬间眼泪婆娑,说:“海公公,你也才五十不到的年纪,怎么就去颐养呢?我可记着您的师父,都七十好几了,还陪着先帝呢,海公公难道要半路抛弃你主子,一个人去逍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这可是烧心花儿,可惜老奴的腿越来越不听使唤,要不让申小子接我半天班儿也行。”
“那这俸禄?”
“只要一半就行。”
“这是没问题的,就是申公公怕是不答应啊,毕竟伊兰殿事儿也多,走个半天怕是忙不过来,而且免费给你值班半天,怕是他不答应啊。”
“陛下,可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申小子怎么是免费帮呢,老奴不要的那一半不是给他......”
“哎,你问申公公?”
申公公哪里敢要钱?自己的那点儿俸禄现在至少不多,遇到这样坑人主子,闭着眼睛也要伺候完。
他忙猫着腰走过来说:“陛下,我师父他说笑话呢,奴才保证明儿他老人家生龙活虎来点卯,觉悟误事儿。”
“还是申公公孝顺呢。”
申公公暗暗出了一口浊气,好险。
这会儿他可不敢看自己师父的眼神,大不了回去给他老人家捶捶腿,但是让他接替自己师父的伙计,他可万万不能答应啊,那可是一个无底洞,谁接谁倒霉。
申公公无视自己背后的眼光,淡定自若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又忙碌起来,开玩笑,申公公就守着这伊兰殿,每天都整不完的琐事,要是还替自己师父站岗半天,自己不仅没法活了,陛下以后想起来赏个什么金银财宝的,也没命享受啊。
这么一想,自己的拒绝是很明智的,只是自己的师父,自己还是了解的,不就是好点儿小酒,改明儿买一点儿给他尝尝什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