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天放看也不看,大笔一挥,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好了,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还有,我刚才的话都给我记住,对谁都不要提我受伤的事。”
大家伙儿答应一声,陆续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夏润南和池天放两个人,小心地扶池天放侧躺下,夏润南低声道,“天放,你觉得这次的事,会是谁做的?”
“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极有可能是徐叔,”池天放冷笑一声,伤口一阵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心烦意乱的,“他没从天恕那里问出什么,又被逼着写保证给我,会善罢甘休才怪。”
夏润南咬咬嘴唇,“我想也是。不过,天放,是不是我太笨了,我觉得徐董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他明知道你已经开始怀疑他,还要来找我,他就不怕――”
“你不笨,”池天放冷笑一声,但并不针对夏润南,“徐叔这样做,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什么?夏润南男孩子似地挠了下后脑,“底线?”
想起上次的事,池天放的眼睛里有别样的光芒在闪动,“天恕那件事,徐叔可能猜到我跟什么人有接触,否则那个地方那么偏僻,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天恕。”
夏润南又是一愣,接着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陆轩昂?”那个人确实挺神秘,也挺厉害的,如果不是有什么身家背景,他本事不可能那么大。
“对,”池天放点头,“徐叔并不知道有轩昂这个人,不过他很有可能想到,有人在暗中助我,所以他才不惜向你们下手,就是要逼出我身后的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想到个中的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夏润南就忍不住想要打哆嗦,“那……你打算怎么办?徐董既然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不达目的,他肯定不会罢休,万一……”汪天恕、路天原,这些人都是池天放想要保护的,现在再加上她,他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当然是把这件事追查到底,”池天放眼神一寒,那样子让人不寒而栗,十足“狼总裁”的气魄,“我会把伤我的人找出来,看他有什么话说!”
“啊对!”夏润南这才记起此事,“我也这么想,我记得那几个人的样子,可以画下来,非把他们找出来不可!”
池天放看她一眼,目光重新变得柔和,“怪不得那会儿你说他们跑不掉,原来多留了个心眼啊。”
夏润南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随便记一记嘛,你也知道,我曾经跟蓝家人学盗术,所以这双眼睛……嘿嘿,是必须要练好的,至少什么东西值钱,得看个八九不离十,还有在黑暗中要能视物,一般而言,梁上君子都是晚上做才有感觉,所以――”
她正说得痛快,转眼发现池天放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她,她“腾”一下红了脸,“我、我、我随便说说,不、不入流,你、你当没听见好了――”乖乖,她是不是有点儿昏头了,难道忘了池天放的为人有多正派,居然跟他说偷人东西的事,这不找事嘛。
池天放却是愣了愣,“怎么不说了?其实蛮有意思的,我还在想,等哪一天我不做生意了,就跟你学盗术,也不至于饿肚子。”
“啊?”夏润南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哈哈哈……你做不来的,哈哈哈……”
池天放自信心大受打击,但因为伤口太疼,也没法跟她计较,只好恨恨咬牙,“居然说我没天赋,你很拽吗,不过是盗神没出师的弟子而已……”
夏润南却只是笑,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池天放这个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池天放受伤的事就算不告诉别人,也不可能瞒着汪天恕,而汪天恕知道的事,路天原就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不过隔了几个小时,他们不顾已经是半夜里十二点钟,双双闯进了病房,一个比一个喘得厉害,显然是狂奔来的。
“天放哥!”路天原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状况,就猛一下扑到病房边,一把抓住池天放的手,“天放哥,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伤的你?”她手腕上的伤也还没有好,这一下大动作,露出手腕上包扎的白纱布来,给人很突兀的感觉。
池天放微摇一下头,“我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你不用担心,你身体也还没有好,不用这么劳累。”
“我没事!”路天原使劲抓着他,哭着摇头,“天放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人伤成这样,你、你这样,我很心疼――”她是不是忘了那时候是怎么以死相逼,要池天放跟她在一起的,现在还当没事人一样,真有她的。
池天放眉头微一皱,没有说话。
汪天恕站在床边,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出池天放有些烦躁,他低低地叹息一声,转身夏润南,“润南,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从他被打伤住院,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夏润南见面,虽然隔得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了某种陌生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润南摇头,她早跟池天放套好词,不告诉他们兄妹真相,“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由分说就出手伤人,不过我记得他们的样子,会找到他们,问个明白的。”
汪天恕看着她,知道她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全部实话,不过在医院也不好多问,点了点头,“润南,你也得小心,以后我们还是一起上下班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夏润南心一沉,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想到现在池天放受了伤,徐智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对他们动手,两个人一起,总比落单要好。她犹豫着,看向池天放,眼神却是坦然的,“天放,你觉得呢?”
“也好,”池天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不过你们要多加小心,按时上下班,没事别出门。”
这么说着,他心里的火气其实很大,明明他们这些人什么亏心事都没有做,却要被人逼到如此份上,看来是一直以来,他们退让得太多了。等自己伤好,是得狠狠反击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华熠集团是谁在做主。
汪天恕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天放,你也不要太大意,还有,你受伤的事不可能瞒得过叔叔阿姨,跟他们说吧,你既然不愿意留在医院,那就回家好生休养。”看来还是他比较了解池天放,知道他跟医生之间,不可能相处得很好。
池天放一瞪眼,想要发火的,因为他不想爸妈知道他受伤而着急上火,可也知道汪天恕说的话是对的,再加上夏润南在一边深以为然地帮着点头,他也就不再坚持,小小地翻个白眼,“行了,天恕,去帮我办出院手续。”
汪天恕答应一声,去前台替他办手续,夏润南左右看了看,拿过池天放的衣服,“天放,把病号服换下来吧。”
池天放答应一声,用手撑着床面起身,可他才流了那么多血,又不肯输血救治,身体太虚弱,才起来一半,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小心!”
“天放哥!”
夏润南和路天原同时惊叫一声,从床两边扑过去扶他,后者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泪,“天放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受伤了就不要逞强嘛,来,我扶你!”说着话,她把手伸到池天放身子底下,紧紧抱住了他。
“天原,小心天放的伤口,”夏润南脸色有点不好看,路天原当着她的面,也跟池天放这么“亲密”,她再大度也有些接受不了,“我来扶天放吧,你力气小,扶不动的。”
池天放大概也觉得这样被当成弱者一样抱着很难堪,有些吃力地把路天原的手臂挪开,“天原,我没那么弱,你不用这样。”
“你、你们――”自己是一片好心,却换来这两个人的冷嘲热讽,路天原这一肚子火怎么还忍得住,池天放现在还伤着,她当然不会、也不忍心骂他,这怒火当然要发泄到夏润南身上去,“夏润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一见她又要开始无理取闹,夏润南就无比头疼,努力压抑着怒火,“我是天放的未婚妻,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我来做,我照顾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要你离天放稍微远一点?”
“哈哈!”路天原怪笑两声,“夏润南,你少以天放哥的未婚妻自居,你对天放哥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你不爱他,就快点离开他,干嘛死撑。”
“你还敢这么说?”夏润南也火了,声音抖地拔高,都忘了这是当着池天放的面,“路天原,你才不要自以为是!我不爱天放,为什么要跟他订婚?我告诉你,我爱天放,爱得要死要活,你听到没有?”什么叫“以天放的未婚妻自居”,那她本来就是池天放的未婚妻,这一点人尽皆知,用得再证明什么吗?
池天放哑然,放弃了阻止她们吵架的念头,吵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再说,依路天原的个性,恐怕也只有夏润南能制得了她,他自己又不忍对路天原说重话,夏润南能让她死心,也是好事。
“你――”路天原气得浑身发抖,偏又止不住地冷笑,“你少骗人了!夏润南,你根本就不了解天放哥,少说爱他的话,我听得想吐!我告诉你,天放哥――”
“够了,”池天放适时开口,语气居然很温和,“天原,你不要再针对润南,我们两个会在一起,会订婚,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得了我,你也一样。”
路天原一下呆住,半天回不过神来:看来,她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以为只要赶走夏润南,池天放就是她的,可现在……天放哥,你对我,就真的这么绝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