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虽然喝醉了,但也挺乖的,”池天放似乎笑了一下,“不用太在意,不过以后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夏润南心里犯着嘀咕,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池天放明明是在关心她,可她就是觉得很……奇怪,好像他在刻意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似的,“天放,我……喝醉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自己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直接问的好,反正他们已经决定好好在一起,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池天放沉默了一下,“无所谓好坏,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而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不用多说。还有,跟员工们保持沟通很重要,我在时间上没办法迎合他们,这方面的工作就得你帮我处理一下,有问题吗?”
夏润南一呆,本能地摇头,“没有问题。”都是为了工作,而且她明白池天放的苦处,当然要替他分担一下。可是……那不就是说,她和池天放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习惯上去――那这段时间她为此做出的努力和改变,不就毫无意义了?
“那就好,你忙吧,注意身体。”池天放嘱咐她一句,接着就挂了电话。
夏润南想得没错,这就是池天放在思虑了一晚之后,不得已做出的选择。他是很想她跟自己同步,但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会承受不起的,所以,还是回到从前吧,别再折磨人,这样的选择是迫不得已的,而他则为了这“迫不得已”的选择找了个最正当不过的借口,多好。
“知道了。”挂了电话,夏润南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你知道我在介意什么?而我比你清楚?什么意思啊?”她一时哪里想得到自己是“酒后吐真言”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郁闷到了极点。
于是,在池天放变相地让步之下,他和夏润南两个又被迫回到了以前各自的生活方式,尽管他们都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可为了他们一直引以为支撑的爱情,两个人都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努力。
这天下了班,她去医院看夏润声,却意外地在病房里遇见了汪天恕,“你?”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来?”
汪天恕笑笑,“今天集团的事都做完了,就顺道过来看看。”
“哦,”夏润南愣愣的,似乎觉得这相当不可思议,“天原呢,你不用陪她吗?”这话问的,也太……明知故问了,路天原是什么心思,想要谁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必矫情。
汪天恕眼里立刻现出隐隐的忧色,摇了摇头,“她没事,对了,你不是要陪天放一起吗,今天怎么――”
“别提了!”夏润南一时心情激愤,想也不想就抱怨,“本来是挺好的,可他们――”一眼瞥见妹妹纯净、无辜的眼神,她猛地醒悟过来,这些事还是自己烦吧,别让妹妹跟着瞎担心,接着就改了口,“没什么,我会处理。”
“姐姐又在哄鬼呢,”夏润声这个鬼灵精,哪那么容易把她给“蒙”过去,“你和池大哥又闹别扭了吧?甭否认,我看得出来,你只要这么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就一定是为了池大哥,快说,你是不是又无理取闹了?”
什么?“夏润声,你是不是我妹妹你?”夏润南气鼓鼓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是我无理取闹?”她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还有,池天放到底怎么贿赂的夏润声啊,她那么帮着他说话?
“本来就是,”夏润声“轻蔑”地翻白眼,“池大哥那么宽容的人,才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他处处替你着想,你还这不满那有意见的,也就池大哥能容忍你,换了别人……”她再用力翻个白眼,“哼!”
“你哼什么哼?”当着汪天恕的面被妹妹贬成这样,夏润南这张脸可就要烧起来了,“夏润声,你别自以为是,我才没有无理取闹,你、你这个叛徒――”
“那也比你这口是心非的强!”
“你、你――”
汪天恕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看着这姐妹两个吵成一团,反正知道她们是闹着玩,也不去劝她们。可想到路天原,他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怎么劝她都不听,在池天放身上越陷越深,到最后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结果,她可怎么受得了?
姐妹两个闹过一阵,汪天恕就适时告辞,夏润南送他出去,到了医院门口,他突然问,“润南,你和天放怎么样?”
夏润南一愣,虽然情况并不太糟,她还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挺好的,不过我想,我们也许不用去适应彼此的生活习惯,只要学着接受就行了。”就像现在,他们恢复了各自的生活方式之后,她就在白天尽量把工作都完成,以在睡觉以前可以多陪池天放一会,而池天放也是在白天少睡一会儿,抽出时间来陪夏润南聊天,也可以帮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就是在他们的这种努力之下,生活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夏润南在稍感安心之余,也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当然她不会把这种感觉说出来就是了。
“说的也是,”汪天恕点点头,似乎没看出她的不安,或者说故意不点破――其实他已经看出来,夏润南的精神已近崩溃边缘,“夏润声的病情还算稳定吗?”
“还那样吧,”这一直是夏润南在竭力回避去想的问题,也不愿意跟别人谈起,那会越发让她感到绝望,“希望可以尽快配型成功吧,不然也没别的办法。”
汪天恕目光闪烁,临走之前突然问一句,“润南,你要不要现在就结束我们的赌约?”
什么意思?夏润南吓了一跳,就是说要她认输吗?“不!”她绝然摇头,“绝不!”
汪天恕并不感到意外,点点头,“好,那我们继续。”
容悦怡从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在这一点上,池天放大概就是随她吧,那天看到这小两口无比恩爱,她就琢磨着替他们把婚事办了,让大家都放心。于是,她就开始找人算好日子,找地儿印喜帖,还在各大酒店咨询菜色,弄得人尽皆知,“狼总裁”和夏润南就要完婚了,这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大家都在想像着,依池天放的身份地位,这婚事还不知道要办得多么热闹呢。
而当池天放和夏润南知道这件事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反对的余地,当然依他们现在的关系,要说他们不会结婚,不想跟彼此在一起,别人也不会相信,所以,在还没有成铁的事实之前,就先顺其自然也罢――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他们两个人还是没办法与之抗衡的。
不过,在所有人之中,有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就是大吃一惊,那就是霍天恩。不管他和夏润南过去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样的结果,却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他直接去华熠集团,要找池天放把话问明白。
结果他才一进华熠集团总部,就在在电梯里跟汪天恕走了个面对面。他早已经见过汪天恕,后者却还没有见过他,所以并不认得他,只是后见他一脸愤怒,按下的还是池天放所在的楼层,他不禁暗暗有些怀疑,“这位先生,请问你要找谁?”
这位先生?霍天恩看着他那张略显苍白的、漂亮的脸,不知不觉间,怒气消了大半。他没打算这个时候跟汪天恕相认的,可既然碰上了,那就是天意,认了就认了。“我要找谁,必须向你汇报吗?”
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令汪天恕一愣,有种说不上来的的感觉,“你……你要找天放?”
“是啊,我是要找天放哥,不可以吗?”霍天恩挑高了眉毛,暗道我看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其实他这就太捉弄人了,毕竟当初分开的时候,汪天恕才只有几岁大,会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事,否则他就不会在见到自己的亲妹妹时,都不敢确认了。
天放哥?叫得这么亲热,难道是天放的亲人吗?汪天恕一时没转过弯,“哦”了一声,“我没说不可以,不过我看你好像很生气,所以……”
“啊对,我是挺生气的,”还没认出我来,汪天恕,你死定了!霍天恩突然邪笑着靠近他,因为他比汪天恕略矮了一点,所以这一下靠近,他的唇就刚好在汪天恕下巴处,他呼出的气息拂在汪天恕脖颈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你是要给我消消气吗?”
幸亏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然――
“你做什么?”汪天恕吃了一惊,猛地后退一步,可电梯里的空间太过狭小,他后背一下撞到壁上,一阵钝痛:这人难道是个――“先生,就算你想要消火,恐怕也是找错人了,我们……不同道――”
“呵呵,”霍天恩忍不住地笑,真是比女孩子还要俊俏三分,“汪天恕,这话你可以对任何人说,就是不能对我说,因为,我们就是同道中人!”还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彼此吗,就像路天原所说,他们才是“一路人”!
汪天恕一愣,有些惊魂未定的,“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而且他说的话好奇怪,难道……
“认识啊,”霍天恩反正也不赶时间,索性陪他耗下去,“而且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很早之前?可为什么我没有印象?汪天恕傻傻地看着他,“有多早?”这时候的他就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那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到霍天恩真想狠狠在他那脸颊上咬一口!
“有多早?”霍天恩微一歪头,装做认真想的样子,“有……二十多年了吧,那时候某个人总爱跟在天放哥后面,像条小尾巴,我虽然不如他大,却总对他的粘人嗤之以鼻,某人却一点不介意被我笑话,我行我素――”
汪天恕越是听下去,眼睛就睁得越大,霍天恩这张脸似乎在慢慢远去,与从记忆中一点一点浮上来的一张脸重叠,终于合而为一,幻化成眼前这个正侃侃而谈的人,他吸进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你是……天恩?”
“我姓霍,霍天恩,”终于记起来啦!霍天恩笑眯眯地,“我早知道你和天原跟天放哥相认了,本来我还想找个机会――”
下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汪天恕一把将他勒进怀里,狠狠用力,要把他的骨头给勒断一样的。“你这家伙,居然耍我――”汪天恕的声音在抖,事实上他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渗进霍天恩的衬衣里,冰凉冰凉的。
怎么跟天放哥一样,见面就是一个“熊抱”!霍天恩小小地翻白眼,但脸上却在笑,虽然被勒得很疼,但他喜欢这样实实在在的感觉,反手拍了拍汪天恕的背,“乖,别哭了,电梯门就要开了,别让人笑话。”
汪天恕哭笑不得:还“乖”呢,霍天恩明明在他们之中年纪最小吧,居然拿他当小孩子一样来哄。“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他一把抓住霍天恩的手,拖着他就往自己办公室走,“我们得先谈谈!”他可没忘了霍天恩一开始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得问问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