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是脚步声,和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知道这两口子在忙活什么,又过了几分钟,徐夫人才又开口,“照你这么说,那个夏小姐很厉害了?我看她那么漂亮,好像弱不禁风似的……”
“也就会说几句刺人的话而已,”徐智钦的语气很不屑,“说来也是该着我碰见,那天晚上有个男人来找她,正好被我看见,那个男人胆子倒不小,居然动古玉的主意,哈哈,可惜呀,螳螂补捕蝉,黄雀在后,他是说什么也没想到,会让我给看到!”
该死的!夏润南暗暗咒骂一句,下意识地摸了下还在隐隐做疼的、腿上的伤,再想想文俊楚受的苦(虽然他多半是咎由自取),真想现在就冲上楼,把徐智钦这个伪君子给按到地上海扁一顿!
古玉明明就是他拿的,他还一直装出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来,这个人,还真是会演,难怪池天放会说他是八面玲珑了。
“果然是他。”池天放淡淡地说,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这就是古鱼古玉?”徐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我看也稀松平常,哪里值那么多钱!”
在这一点上,她的观点倒跟夏润南很像,一开始见到古鱼古玉时,夏润南也觉得那玉太平常了,跟普通的玉没什么区别。
“可别小看它,值两千万呢,”徐智钦大有一种“你懂个屁”的意思,跟着又是一阵哗啦哗啦地响动,“先锁好,过两天池天放跟Z国没办法交货,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那锁在保险箱里安全吗?”徐夫人很不放心,“万一让人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徐智钦自信满满的,“再说,这保险箱上的密码就我们两个知道,放心,不会有事。好了,去看电视。”
跟着传来呜里哇啦的声音,估计再听下去也没有什么更有用的信息,夏润南关了电脑,目光炯炯,“天放,你的意思怎么样?”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古玉就在他们手里,得想办法拿回来了。
池天放咬着嘴唇,很为难的样子,“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夏润南急了,声音一下高了上去,“直接找徐董要古玉不就行了?刚才徐董和徐夫人的对话我都已经录了下来,只要拿这段录音给他们听,他们还能怎样狡辩?”
“你太天真了,”池天放嗤笑一声,“集团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古玉在徐叔手上,要是强要他拿出来,他就是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还会让他堵我个哑口无言。”
“为什么?”夏润南大为奇怪,只要让徐董打开保险看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有什么为难的?
池天放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池家对徐叔有亏欠,所以凡事都不能做绝,池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原来如此,”夏润南点了点头,“得人恩果千年记,这没有错,不过,我不是池家人,不用守这规矩,我去拿。”
“你?”池天放上下打量她一眼,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但那眼神就是让人受不了,“凭什么?”难道她还指望徐叔会卖她面子吗,刚才她又不是没听到,徐叔对她评价有多不堪。
“凭我见不得人的本事,”夏润南一笑,很有几分深不可测的味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做得很干净,不会留下把柄的。”
听她这话说的如此专业,简直就像个习惯于在“月黑风高”之夜出去杀人灭口之类事情的杀手一样。池天放掀了掀眉毛,有点儿不敢相信,样子很滑稽,“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本事?”通常没有人愿意说自己会“见不得人的本事”吧,这个小女人的大脑思维,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夏润南反手合上电脑,慢慢抬起眼来看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像是要熊熊燃烧起来一样,嘴角边一抹冷酷的笑意,“池总,听说过蓝家吗?”
池天放一怔,跟着一惊,“盗神蓝家?”
“当然,”夏润南笑得很高深莫测,“还有哪个蓝家能让你池大总裁闻之色变――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
“你是蓝家人?”池天放眼眸一寒,條地逼过来,双眼直看进她眼里去,要把她从骨子里看个明白一样。
夏润南摇头,两个人挨得这么近,她居然没有害怕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蓝家,让她忘记了害怕,但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曾经师从蓝家人,可惜,没出师就遭逢家变……”
说到家里的事,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落寞,刚才的神采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放,你不知道,我们家其实原先并没有这么穷……”
“我知道。”池天放随口答一句,好像也被夏润南的落寞影响到,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啊?”正准备继续自怨自艾的夏润南被他这笃定的语气给弄懞了,傻傻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池天放看她一眼,“你们家原先并没有那么穷,因为你十五岁那一年,得了一场病,双目失明,为了治眼睛,所以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下了很多债。”
这是别人家的事,他说起来却头头是道,好像比他自己家的事还要清楚,不由夏润南不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你……怎么知道?”话一问出来,她不禁激灵灵打个冷颤,池天放对她的一切都那么清楚,就是说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是透明的?
“我早说过,关于你的事我知道很多,”池天放淡然一笑,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既然要你陪我演戏,当然要摸清你的底,不过,”他看着她,眼神戏谑,“我倒是没查到,你居然还跟蓝家人学过盗术,怎么,想借这一手发财致富,还是想劫富济贫?”
夏润南定定神,连摇头的动作都有些慌乱,“当时没想那么多……算了,不说这个,”她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安感压下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把握可以拿回古玉。”
“但那会很危险,”池天放态度很坚决,好像没打算答应,“而且你这样叫私闯民宅,要是让徐叔逮到,事情就更麻烦。”
夏润南看着他,突然一笑,“天放,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反正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池天放会对她这么好心。
池天放喉咙哽了哽,好像被噎到,“……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
夏润南看了他一眼,“……”憋了好一会儿,她才挣出一句话来,“池天放,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