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并不会因为一些人而停,它始终在下着。吴楚全身湿透,衣服上滴下的水几乎快赶上雨一般多,保持着与雨水不一样的频率。也觉得身体越来越重,头发被夹在一起,已经快盖住脸庞,仅能透过发丝看见眼前的东西。
绝望之间,自己的不幸却被人为改变,吴楚不知道医女注意到了自己,虽然少年很不情愿,但还是听了姐姐的话,去把吴楚叫进来。
“喂!快点进来!”
少年喊了吴楚一声,但因为不记得对方名字,也想不到别的称谓。
吴楚听见了少年的声音,以为对方实在招呼门外淋雨排队的病人,从未觉得会是自己。
“你!你!你!”看见街道当中淋雨的吴楚,少年只觉得对方傻得十吴,不明白为何姐姐对这个人每次都特殊照顾,摇了摇头便撑开伞。
因为身高仅仅到对方的前胸,少年只得将手高举,好让伞可以遮住对方头上的雨,但还是有些私心,只给吴楚遮了一半的身子。
用手戳着吴楚的后背,想让对方赶紧回过神,少年可不想陪对方一起淋雨。
“还有事吗?”吴楚转身看,发觉是那医馆少年,便觉得对方又是想跟往常一样处处刁难,与自己作对,但现在无钱无力,没有愤怒的心情,只是非常平静地问起了对方。
“赶紧进去!身上又湿又臭!熏得我鼻子都酸了!”少年仰头让吴楚进屋,另外一只手挡住了鼻孔。自己确实是问道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雨味,或是街上的泔水桶散发出来的。
“这是为何?”吴楚不解,自己排队之时,少年的态度几乎想让自己消失,但这时却主动让自己进屋。
“可先说好了,不是我大发慈悲,是我姐姐!”少年甩了甩衣服上沾的水,不想再跟吴楚废话。
“爱来不来!”
说罢就撑着伞,不管吴楚,飞快地跑回了医馆。
吴楚自然是想知道医女的用意,没有再加思考,跟着少年的后面,也走了进去。
队伍已经不像刚才晴天一般长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已经走了几人,而且天色渐暗,又劝走了一些归家路远的人。
这屋内算上坐在椅子上的人,总共也就九人不到了。
吴楚整理了一下滴水的头发,用手轻疏,全背在了头上,露出了额头。又拧干了衣服,但身上还是如同生了海草,又潮又痒,尤其是后背和臀部,衣服黏着衣服,非常难受。
“给你!”
少年递给吴楚一条汗巾,让其去门外拐角处擦拭,不想让对方弄得满地是水。
吴楚谢过后,便用汗巾将脖子擦干,见没人注意后,又解开衣扣,将汗巾伸了进去。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虽然现在是雨天,可你也不能这么不害臊吧!”少年见吴楚擦拭胸口,以为对方要在屋内脱衣服,立刻冲过去阻止。
吴楚手中的汗巾被夺回,少年瞪着自己,身前也有几人也回头朝自己看。低头看了下胸口,坦胸露乳确实不妥,便赶忙将衣扣扣好,装作无事,眼神回避着众人。
“汗巾十文一条,给钱!”少年用手指捏着汗巾,一副嫌弃的表情,捂着鼻子,将其扔进了水盆中,然后向吴楚要钱。
“这位兄弟的钱全被骗子敲了去,哪还有钱!哈哈哈!”人群中的男人跟身边的人讲起刚才的事,如同贯口相声一般,自逗自捧,形声聚会,肢体语言丰富。假装哭出声音,还学着做起了女骗子的动作。
讲起来便像犯了嘴瘾,滔滔不绝,众人听着也是乐呵,这排队无聊,权当解个闷了。
吴楚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排队时,站在身后的男人,自己被骗的时候,他便在旁,应该是被对方从头看到尾。
吴楚虽然想打断对方,但那男人已经说完,并且评头论足,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显然都来不及了。
众人听完了吴楚被骗后,纷纷大笑,就连一旁拄着拐棍,年近古稀的老者,也张着小嘴笑出了声,虽然已经没有牙齿了,但丝毫不能阻挡心中的笑意。
吴楚也不辩解,也不理会,自己无知被骗,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太过随意,不懂得江湖险恶,骗术百出。
“那我再给大伙说个更厉害的!”众人笑过后,便如同经常见到这种事一样,不再管吴楚了,又催促男人继续讲故事,男人架不住众人的强烈要求,只能再说。
“这迂城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就连少年也坐在了一旁,不去照看病人,只留医女自己在前面给人治病。
医女见门口处围了几人,而且还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声音,也是好奇,但治病救人要紧,眼前的病人毒已入心,一刻都不能耽误,虽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忙得不可开交,而且碍于双腿残疾,不得不作罢。
男人轻微咬牙,突然觉得心脏如绞痛一般,原来是医女将五根银针分别插进了自己的手臂和前胸上,虽然不深,却极其疼痛。
“请忍一下!”医女低头用手摸着对方的胸口心脏位置,闭眼仔细听着跳动的幅度,并叮嘱对方不要乱动。
男人的性命全在医女手中,虽然痛疼,但也是坚持下了,纹丝不动。
………
“这迂城最大的家族你们可知谁哪个?”众人摇头,少爷也不知道。
“许家!”吴楚应声而出,吴家堡也算得上武林名门,自然认得一些权贵。虽然自己从未去过迂城,但却听说过许家。
“这位兄弟说得不错!正是许家!”
“当朝权相许行,许大人,便就是许家的族长!”
“那许府绵延十里,大得不可想象,就连许府管家都是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是,前些日子,这管家的家中被窃,许府周边戒备森严,怕是神仙进也是难出去。可偏偏一夜之间,被贼悄悄摸摸地偷了几千两白银!”
“更恐怖的是没有任何脚印和痕迹,守夜的佣人,还说看见了鬼影,跟树一般大!”
男人降低了声调,声音细微,仿佛自己当天亲历,又用嘴吹出风声,将氛围营造得非常恐怖。
“啊!!!”
众人被吓得出了神,一人更是被吓得直喘粗气,男人没有提醒便突然提高了声音,发出尖锐搬的叫声,如同女鬼喊叫。
“那佣人也如同你们一样,被吓破了胆,再醒来时,发现库房门大开着,装满白银的箱子就被洗劫一空!只剩下几个木箱放在屋中!”
吴楚听着这故事,心中却觉得奇怪,既然对方要偷走银两,为何不连同箱子一起搬走,这样更加省力。若是将银两装入布袋里运走,反而会发出动静。
“莫非真是鬼怪所为?”
少年赶忙问道,听着这些鬼怪妖魔的故事,心中是又怕又爱,却是充满了好奇。
“这可就说不清了!”
“自那以后,管家便像丢了魂,大白天也神神叨叨。即便请了道士和尚作法驱魔,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