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司玚没有等到被强制带回的寒轻羽,却听到了与唐卿爅跌进深渊、同归于尽的消息。
听着来人的回报,云司玚一下子愣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羽儿,你竟如此残忍!连一丝机会都不留给孤!”
云司玚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闭上了眼,脑海中全是那天寒轻羽离去时的给他留下的背影。
陡然睁眼,眼中隐去了伤心,只剩下决然“传孤军令,全军准备,攻打凌军!”
与此同时,唐将军也得知了唐卿爅葬身崖底的消息,一瞬之间,仿佛年老了十数岁。
随身的副将也是垂头不语,他跟着将军数十年了,也算是看着唐卿爅长大的,他知道这对将军而言,是很大的打击……
但这份悲痛未持续太久,前方传来,西洲军队来犯的军情。
唐将军隐下悲伤,缓了缓心情,指挥军队应敌。
这一仗,打得格外艰难,双方损伤惨重。此后十五天内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十次。
两军战情皆被八百里加急送向皇宫,两国皇帝心知肚明,议和,是必然选择。
身在崖底的唐卿爅和寒轻羽不知道,西洲和凌朝的军队已经结束了战斗,班师回朝了。
他们在崖底相互扶着走了一天,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避身的深谷,并在谷中找到了可以治伤的药材,度过了伤口化脓感染的危险期。
跌落悬崖的过程中寒轻羽被护得很好,伤得不重,经过几天的休养,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了。
但唐卿爅不仅摔断了左手手臂,而且还有几处伤到了筋脉。他的伤,因为时常被牵扯到,反反复复不见好。
他们二人,在这崖底倒是过起了远离纷杂的简单生活,日子一晃便是一月有余。
“阿羽,我回来了。”唐卿爅带着打来的野味和采的野果回到了一处洞穴,看着洞穴口处正在等他的寒轻羽,笑得灿烂。
“厉害啊,连野味都打来了。”寒轻羽一脸笑意,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熟练地处理,生火,将野味烤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火前,寒轻羽看着火候,唐卿爅就这么看着她。忽然觉得人生如此,很圆满。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寒轻羽转头便看到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唐卿爅,不禁用手擦了擦脸,疑惑道。
“没有,就想这么看着你。”唐卿爅轻轻地摇了摇头,满目深情。
寒轻羽一下子就笑了,但很快,就止住了笑。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唐卿爅看出了寒轻羽的不对劲,一脸担心。
“阿爅,今日我向东走时,发现了一条很隐蔽、可能会通向外界的路……”
寒轻羽想了想,还是将自己今日的发现告诉了唐卿爅。
唐卿爅向火中丢树枝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树枝掉在了地上,愣了一瞬,缓过神来,边拾起树枝丢进火里,边说:“嗯,我知道了。”
“阿爅,该离开了,我们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寒轻羽早就想到唐卿爅会是这个反应,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能?这里有野味有野果也有水,而且这里也没有人打扰。我们可以在这里……”
“阿爅!”寒轻羽出声打断了唐卿爅的话,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这不可能。
“阿爅,你是公子无双,是凌朝的栋梁之才,唐将军和唐夫人还在家中为你伤神,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而我,终究是过客……”寒轻羽伸手握住了唐卿爅的手,语气软了下来。
“我的路就是陪你走!你是我这一生唯一不惜一切也想得到的,既然老天要再遇到你,我绝不会放开你!绝不!”唐卿爅反握住寒轻羽的手,很用力,握得寒轻羽的手很疼。
现在他很像一个小孩子,紧紧地攥住心爱之物,生怕被别人抢走。
“阿爅……”
“我们明天就走,我带你回凌京,回去之后,我们便成亲。”
唐卿爅堵住了寒轻羽到嘴边的话。此话一出,寒轻羽也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寒轻羽开了口:“我们,是敌人。”她的身份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容躲避。
“整个凌朝,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就是毒公子,只要不提,没人会知道。
毒公子已经死了,而你,寒轻羽是在采药之时,偶然遇到了我,并救了我。”
唐卿爅一本正经地编着谎话。
“回凌京之后,就这么告诉他们。没有人会怀疑。”
寒轻羽定定地看着唐卿爅,有些难以置信,她没有想到,唐卿爅早就为她想好了借口,尽管这个借口看似合理实则荒诞。
他们看着彼此,像是给彼此信心。寒轻羽笑了,她的担心在唐卿爅的坚定之下,消散。
是啊,自己已经不再是云司玚的人了,从今往后,就做个凌朝人好了,陪在唐卿爅的身边,于她而言,已是极好的了。
“一切有我。”唐卿爅看着寒轻羽笑了,也松了一口气,他很怕,怕寒轻羽拒绝。
“好。”
唐卿爅与寒轻羽踏上了回凌京的路,唐卿爅当掉了随身携带的玉,凑够了回凌京的盘缠。
二人买下了一辆马车,乘车而行。唐卿爅的伤还未好,所以这一路上,走得很慢。
终于于一个半月后,二人远远地便看到了凌京的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