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堂外,皇甫恒往里面瞧了一眼,忍不住替自己那便宜舅舅刘宏悲哀。偌大的汉室,竟然找不出一个真正有担当的臣子。
虽有野心在作祟,可谁人又没有野心。最终的责任还是汉帝刘宏治理国家策略的失败。按照汉室当前的走向,刘宏太过在乎自己与臣子手中权利的平衡。
中央集权制是好事,可是你要有汉武帝那两下子才行。刘宏可到好,初始的想法非常的好,等到权利拿在手后,便架不住贪图享乐的诱惑而荒废了自己的初心。
抢夺权利时的无所不用其极,让臣子们寒了心!不是不想为陛下出力尽责,而是不敢。刘宏一朝三公更换之频繁,为历朝历代之最!
为收拢权利而架空三公,为制衡世家以及贪图享乐而卖官鬻爵,任用阉党宦官,使得偌大的汉室朝堂如同虚设一般。
你刘家就是靠着许诺封王而得的天下,不管是高祖或者是光武,尽皆如此。那么几百年下来,世家大族已经是根深蒂固。本就千疮百孔般的烂摊子,全靠这些个蛀虫在那撑着。
你现在想要驱逐灭杀人家,没给你直接撂了挑子,让你这局面没直接崩塌,得说世家之人还是挺念你们老刘家好的。
要不你就像王莽与皇甫恒一样,我从打天下开始就不用你世家望族的人物与钱财,我的天下就是百姓做主。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就在这跟你死磕!不管失败还是成功我都认,这也行。
皇甫恒始终认为,不要做那卸磨就杀驴的丧良心事,不然早早晚晚得给你找回来。
思及至此,暗自摇摇头。这汉室如此锦绣的江山,让多少英雄迷醉!
“我也不例外。”言罢转身往西园而去。
朝堂之上,皇甫恒满嘴的忠义乾坤,说着秉性存良的话,让满朝文武大臣给自己做个见证。
自己调动西园兵马全是为了社稷安危,为了给汉室与陛下平叛。
屁!
真当皇甫恒傻啊?就算皇甫恒没转过这个弯儿,贾诩也不能让他这么做。
若是皇甫恒真的傻乎乎的调动西园兵马前往长安平叛。别说他前脚走,后脚袁绍就得鼓动何进进宫面圣。狠狠的告皇甫恒一状!
那会刘宏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去平叛,他只在乎你能无圣旨,没口喻的随意调动自己保命的军队。那时候,可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因此皇甫恒动用西园兵马前往平叛,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当日接到消息时,恰巧贾诩也在城外庄园给小家伙们授课。
当皇甫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贾诩一说,贾诩便猜想到此事定为董卓的出兵借口罢了。
贾诩讲话了。用特么脚后跟想想,都知道这是你董卓的计量!
不然,凭什么这四万叛军就能毫无知觉的穿过你的凉州而兵进左冯翊?你们凉州的一应官员、斥候还有将校,眉毛下那俩窟窿眼是出气儿的?
因此贾诩当即就给皇甫恒定下计议。
“既然董卓那么想要三辅之地,将军何不就随了他的愿呢?”
啊…啊?
皇甫恒习惯性的点头,忽然又觉着不对,眼神中满是不解的看着贾诩。
“先生何出此言?”
“我们不已经订好,三辅之地必须要攥在自己手中。如今怎会…”
嘿嘿…
贾诩短暂的笑了两声,抬头注视着皇甫恒,意味深长的说到。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先去做的…”
闻言,皇甫恒顿时惊觉!暗自嘀咕道:“是啊,有些事总要有个开端的。”
贾诩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他日,将军若是想要从董卓手中夺回三辅之地,可谓师出有名,且易如反掌,更能独自掌控。”
“不然,本就在汉室手中的三辅,将军又以何名义占为己有?”
“如今董卓愿意为将军做这马前卒,将军又怎么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呢?”
贾诩思及片刻,笃定的说到。
若是所料不差,董卓定然会收买朝中官员或者是十常侍,以达到朝廷下发指令,命西凉牧董卓前往三辅平叛的目的。
“将军当立刻前往朝堂面见陛下。言明利害,做出一副要出兵往长安平叛的急切态度。”
“最好是问问那头猪,他一定会说,以出动西园兵马为上。然后将军你就借坡下驴,返回西园。”
“将军千万千万不可私自调动西园兵马,哪怕是一兵一卒。”
“现在按兵不动,最害怕的肯定是张让那一伙人。咱们就是要逼迫着十常侍去陛下那里给咱们要调令或者兵符!”
嘿嘿!
“西园兵符一旦落在将军手中,那么…”
皇甫恒半躺在军帐中,晃着脚丫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脸惬意悠闲的表情。
想到贾诩一石四鸟的谋划不禁有些骇然。
只按兵不动,便让董卓做了出头鸟。为皇甫恒以后取三辅做下铺垫。狠狠的坑了十常侍一把,还得到了西园八校的兵符。同时也涮了何进一把。
西园眼线连续几天的向张让等人汇报,言皇甫恒整日往军帐内一躺,根本就没有要出兵的想法啊!
这下可急坏了张让。
心说皇甫恒这小子定然是想要坑我一把。一旦董卓占据三辅之地不离开,我与他的勾当便会事发。真到那时,我就是死路一条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皇甫恒的计划得逞。你不是以没有调兵虎符为借口,而拖延着不出兵吗?那我就去陛下哪里,给你请来虎符,那时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出兵!
思及至此,张让急步往宫中行去。一边走、一边合计着怎么才能将自己摘干净,不让人以作把柄。
来到刘宏的寝宫之时,这位汉室的人主才刚刚起床。精神萎靡的看了一眼张让,有气无力的说到。
“这会儿前来,可是有事?莫非前些时日提到的星月楼一事,有消息了?”
一提星月楼,刘宏的精神立马好转了不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去这个地方看看,只是可惜总是不得愿。身为君主私自离宫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回禀陛下,有大量的羌人反叛,偷袭围攻了长安城。可是求援使者已经抵达四天,但镇北侯却引军不发,有贻误战机之嫌。”
“若是再不出兵增援,长安恐有城破之危!因而才打搅陛下,望陛下恕罪。”
说着还抹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闻言,刘宏脸色就是一顿,声音清冷的回问道:“镇北侯从并州调兵来了?”
这事儿张让可不敢瞎说,以刘宏对皇甫恒的信任,真要是招他进宫对质,整不好自己就得挨一顿好揍。
“启奏陛下,镇北侯并没有调兵,而是西园兵马。”
噗呲!
刘宏乐了出来,手指着张让,言语颇为轻快的说到。
“这小子就从没让朕失望过。比你们都强,以后做事学着点,别没头没脑的就往上莽。”
这…
张让简直就惊呆了!心说我怎么了,我就莽了。简而言之,以张让的脑袋还真没反应过来。
刘宏也没搭理他,回身将自己的调兵印信交给张让。
“去把这些给镇北侯送过去,就说这事儿他办的很好。”
张让拿着印信稀里糊涂的走出刘宏的寝宫,来到西园大营时,才幡然醒悟!不禁对皇甫恒又多了一丝忌惮之意。
皇甫恒握着西园的调动印信,嘿嘿一笑!瞅了张让两眼,在张让及其愤怒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哼!
“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愤恨的嘟囔了一句,张让转身离开。本想与皇甫恒客气两句,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不想却热脸碰了个冷屁股,自讨没趣。
除了愤恨的嘟囔两句,张让等人对皇甫恒也没有什么办法。其最大的仰仗就是刘宏,可刘宏对皇甫恒的信任,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想在刘宏面前给他使个绊子,简直就不要太难。
唉!
长叹一声,又回头瞥了一眼皇甫恒的背影。心说现在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则想办法将他弄死,一了百了。毕竟只有活着的镇北侯,他才是镇北侯。死了,知道人走茶凉不?
再就是想办法与他缓和一下关系,不要像以前那样死磕到底。若是可以,最好是相处得融洽一点。
陛下这身体…
张让这头想的倒是挺好,至于人家皇甫恒那头怎么着,就不得而知了。
调兵的印信是给皇甫恒了,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这转眼三天就没了。可西园大军还在筹备粮草之中,这可让十常侍等人急得抓耳挠腮。
派人一打听,这粮草若想集齐,怕是没个十天半月你见不到成效。
“长安那头可有消息?”
看了宋典一眼,张让颇为惆怅的说到。
“董卓已经率领西凉大军赶往左冯翊。再有五日便可抵达长安城下。”
哦…
宋典点点头,一时也是没有了下句。因为眼下任你十常侍再怎么着急,也是徒劳无用功。
张让都有心给皇甫恒大军送去点粮草了,可見他是有多么的着急。
两日后,西园大军终于是千呼万唤使出来那般慢慢悠悠的开出了大营,往函谷关而去。
这还是张让将这事儿汇报给了刘宏后,下令让众文武出资援助西园粮草,皇甫恒这才提前出兵。
大军出的营盘,皇甫恒回头看了一眼恢宏大气的雒阳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